他帮亦淅洗过澡,自己才洗。这一折腾,又是大半个小时。
等到从浴室踱到卧房,亦淅躺在床上已入梦乡。
想想也是,凌晨三四点起床,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这个城市;奔波了一上午,不累才怪呢。池卫自己,也感到疲倦;洗过澡之后,这种倦乏,就更加明显。
枕上的睡颜:安祥,纯净,全无防备。
长睫敛睑,时而扑闪扑闪地抖动;嘴巴微抿,嘴角调皮的上扬着,好似傲娇地在和谁斗气。
池卫呆立在床边,长久地注视着.....不敢发出一丝细微的声响,生怕惊动了床上的人。
他轻手轻脚的上床,小心地伸展开身体,还未动——就看亦淅像条软体虫子似的拱过来,钻进他的怀中,咂吧咂吧嘴,极舒服的样子。
这一过程,他没有睁眼,仿佛在梦中找到了一个安全的怀抱:池卫身上,特有的保护的气息。
池卫愣愣地看着这个人,不计后果的行为:就没有想过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冲击吗?有点欣慰,有点苦涩,有点甜蜜,一言难尽。
亦淅信赖他,尊敬他,有时会表现出柔情蜜意的依恋;这都令他感到欢欣鼓舞。可是,他不确定亦淅的若即若离,似有似无的心意。甚至有点怕,这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就像此时,亦淅腻在他的怀中,梦境里的人是他池卫呢?还是罗修呢?
曾几何时,自己像一个深闺怨妇似的,在等待着三心两意的爱人回到身边来,希翼着他的爱情?
成年人了,怎么还会想到这么蹩脚的剧情?太可笑了吧。
池卫苦笑。
不过,也没等到他构思太多玛丽苏的情节;倦意袭身,遁入恬睡之中。
这场犹如欢脱,解放似的午睡,持续了几个小时。等到拨开眼皮,已经下午五点多钟了。正好,可以吃晚饭了。
池卫在酒店的餐厅订了位子,换了衣服过后带着亦淅下楼吃饭。
午饭没吃,冗长的睡眠似乎也消耗了大量体力;两个人的胃里都开始“大闹五脏庙”了。
亦淅经过休息,身上的活跃细胞一下子全都苏醒了。不仅眉飞色舞地讲起工作酒店里发生的逸闻趣事,还频频与池卫交杯换盏,兴致勃勃。
等到饭吃完了,一瓶洋酒,十支啤洒也都喝得一干二净。
池卫是总出席社交场合的,这点酒对他没有多大影响。
亦淅恰恰相反,多少年的滴酒不沾。今天破了戒,面飞红霞,心跳加速。脚下软绵绵的,走路像踏着风火轮一样,都不带沾地的。
池卫怕他摔倒受伤,还得不住地拉着他。
夜幕垂下:城市在晚高峰的喧嚷之中,显出别样的热闹。
亦淅吵着要去散步,池卫只得陪他穿过条条陌生的街道,看市井百态。边看边走,一路少语,最后拐进了一个市民休闲的街心花园。
僻静处,寻了一条长椅坐下。身侧的花池里,盛开着一朵朵淡黄的夜来香,恰到好处地释放着幽香......远处,广场舞节奏感十足的音乐,时不时地擂着耳膜。
方亦淅脸上盈盈浅笑,没有说话,爱极了这份惬意自在。
“喝的那点酒,这会醒了吧......”
池卫取笑着他。
“我没事。这会儿的感觉是正好。”
方亦淅挑起眉峰,颇为自信地说。
“以前听罗修讲你酒精过敏,吓得我不敢让你沾一点儿含酒精的饮料。原来,不是嘛。”
“他,是知道我不太能喝酒,又没有量,才那么说的。”
池卫注意到,亦淅的眼中闪出一抹温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甜滋滋的。想必,脑子里,全是罗修的一颦一笑吧?
想到这里,心底是柠檬挤汁似的酸。
“他有时.......对你还真好.......”这话溢着醋意,语带双关。
亦淅听得出,池卫在嫉妒。
“池哥,你是真的在喜欢我,对吧?”
亦淅转过脸,无比专心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你,感觉不到吗?”池卫报以同等的眼神,反问着。言下之意,这还用说吗?不就是明摆着的嘛。
“我当然感觉得到.....”亦淅语气一转,淡淡的哀伤:“我就怕有一天,你会觉得不值得,从而把我看得一文不值!”
池卫有点失望地轻叹了一声,如水面上投下了一枚石子,在亦淅的心口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我不会.......这世上,哪有完美的人?我就不是个好人,也不要求你是个好人。在人堆里求生存,都会做些违被本意的事情。时间久了,做得多了,也就视为正常了。我现在就知道,我喜欢你,想让你陪我过下半辈子。不论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将来有可能变成什么什么样的人,我就是喜欢你。我认了........”
认了?
从没想过,这个词会有这么好,有着不顾一切的绝决。他,要的就是这种勇往直前,赴汤蹈火的爱。
亦淅爱若珍宝地捧起池卫的脸,郑重的,甚至带着几许庄严的仪式感,吻上了他的额头。
池卫闭上双眼,揽住他的腰,用触觉去感受这个吻。
“你知道......我现在身不由己。所以,你要我的话,得先把我带到你的身边......”
亦淅伏在他的胸口,说话像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我知道......我去和罗修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