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修的大脑开启了超速运转模式,自言自语地。
“那是肯定啊。这东西要有专门的渠道的。”
“嗯,谢了!”
罗修收回驰骋的思路,扬着手中的报告,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
对方,深感无奈。仔细看了看他略带倦意的面容:“快回去吧。在我这儿也赖了一个晚上了,还不让我休息休息。”
“罪过,罪过。我回去了,你好好睡一觉。我改天请你吃饭。”
罗修恍然大悟:自己叨扰了人家一个晚上没有睡觉,确实早就应该撤了才是。
那同学也不和他客气,见他离开了,无事一身轻地走去休息室。
罗修的车疾驰在回寓所的路上,心里还隐隐记挂着亦淅的情况。
阴冷的地下室里,混身是伤被迫绑上几个小时;这样的折磨对任何一个身体强壮的人都不是一件的容易捱下来的,何况亦淅的身子才调整过来没多久。这下子,恐怕又要病上一段日子。
想到这里,罗修有点后悔自己昨夜的冲动,还有狠辣的手段。
或许,下手不该那么重。
毕竟,他现在是自己的枕边人。而且,的的确确,这次是被人设计了。
回到地下室时——亦淅双目微闭,面色惨白;不知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挂在那里像一个破败的稻草人。
气息奄奄,摇摇欲坠。
罗修听到自己的心脏:咯噔一下!有要跳出胸口的危险。
然后,是熟悉的钝痛。
罗修打开了手拷和脚拷,亦淅轻飘飘的身子没有一点重量地就落在他的怀里。
他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只有点低烧。
所幸,出门时给裹上了一条毯子,否则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形。
罗修不敢多耽搁,抱起柔弱无骨的身体,大步走出地下室,直奔二楼的卧室。
期间,亦淅微微挑开了眼皮:看到自己安全地窝在罗修的臂弯里,似乎一颗心终于落定。重新合上眼,昏睡了过去。
罗修脸上没带出来,心里难受得厉害,比先前还要感到自责。怀里的这个人垂死一般的安静,无助;偏这境遇,又是他一手造成的。
把亦淅轻放在大床上。
罗修打来温水,开始分外小心给亦淅清洁身体,清理伤口。这种事情,他是第二次做了,驾轻就熟。
该死的,第二次了。为什么会有第二次?!
他一边骂着自己,一边精心处理。
亦淅可能实在是太乏了,冗长的清洁过程始终没有睁开过眼睛。只有在清理伤口时,因为疼痛偶尔拧一下眉头。
罗修不得不加倍用心,一点一点地擦拭这副让自己狂热迷恋的身体。
体无完肤,皮开肉绽,就像戏里刚刚受过大刑的革命人士。幸亏,后背没有伤,否则能不能安稳地躺在床上也成问题。
这下倒不用担心看到那几处碍眼的吻痕了,全被血肉糊模的伤口所覆盖。可同样的,也让罗修感觉痛得撕心裂肺。眸中,潮湿的水气升腾起轻漫的雾。
自己施暴,自己痛苦。
伤敌一万,自损八千。
这是伤害别人?还是伤害自己?
原来,我才是个变态!
清理完毕,开始给全身的伤口涂上外伤的药膏。
深浅不一的伤口,被细致的指腹柔和地抹过肌肤,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着怜惜;像是在修补价值连城的国家一级文物。
打过了退烧针,为了防止感染,挂上了吊瓶。这一套流程下来,罗修是满头大汗。
高度紧绷的神经,到此刻稍作放松。
亦淅睡得很沉,纯净无害的睡颜,让人安心。面色如纸的白,白的有脆弱的光泽,像精美的瓷器,碰一碰就要碎了。
想起他昨夜受的殴打,没有喝过一滴水,吃过一口东西,想必虚弱得很。罗修叹了口气,先洗了个澡,就下厨房准备亦淅醒来要吃的食物。
重伤、囚禁、生病、药物;几大因素结合,让方亦淅的昏睡像是进入了时空的虚无,没有个尽头。
从科学层面来说,睡眠,可以促进人体细胞的修复能力。所以,不管生了什么病,医嘱里都有“好好休息”这一条。
眼下,亦淅的情况,就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理论。
仿佛是死去一样:一场淋漓尽致的睡眠过后,亦淅幽幽打开了眼帘。
第一感觉:还活着。
确定了活着,身体却软绵绵的,不听使唤。四肢,是刚装上的零部件嘛?不受控制,好像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今夕何夕?我在哪里?瞬间的失神,分不清、辨不明眼前的事物。
胸膛,有细微跳跃的疼痛感:记忆,开始慢慢回归——对的,我受了罚,挨了打,正生着病。
亦淅觉得好笑:都说人睡如小死,大概就是这种情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