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这种情况,和盛霆钧吃着饭,一个电话打来,要是事情急,他能把吃一半的饭撂下,匆匆忙忙什么都顾不上想就出门去,好几次要不是叶凡提醒,他都不记得要擦擦嘴上的油,就是忙到了这种地步。
经纪人归他忙,艺人归他忙,就连公司里保洁人员也归他忙,公司办得那么大,员工那么多,也不知道怎么所有事情还是扛在了他的肩膀上。不过,但凡这姓氏后头加上个“总”的,都忙。忙得哪一天脚能离地了,这天呐,也就该降红雨了。
日头渐西,正巧斜射进有点儿阴暗的牢房,铁栏杆在地上投下阴影,平白营造出一股子萧索之气,叶凡按照赵导的指示,坐到接近太阳却还不到太阳,光与影错落的绝佳拍摄点上,礀势也摆好了,等着指令一下,就开拍。
叶凡坐在那里,脑子里事情很多,不知道该先想哪一个,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萎靡有些颓废,这场戏不需要台词,用赵导的话说,得走内心。
“明白什么叫走内心吗?”在拍这场戏前,找到还专门把叶凡拉过去,给他上表演课。
叶凡特认真地看着赵导的眼睛,点了点头,他说:“就跟第一次去试镜,给我出的那题一样。”
“给你出什么题?噢,对,我有点儿印象,‘迷茫’吧?是‘迷茫’对吧!我记着好像是这个。”
叶凡肯定地点着头,应道:“就是这个。”
“估计是王导见你那流里流气的模样,存心逗你玩儿,就是科班生,都不见得能把这个词演传神喽。”赵导笑了起来,他的眼里带着些调侃的意味,这样子的他很少见,叶凡大概是受了他的感染,也笑了起来。
轻松的氛围转瞬即逝,赵导咳了几声,又板起了正经脸,他说:“我把你这场戏推到最后,就是想让你能够体会那种感觉,当然,刚才那场戏展现的爆发力,我也需要,但是两种爆发它不一样。这一幕需要的,是一种冷静并且持久的爆发。嗨,怎么形容呢,举个例子吧,刚刚你的表演,就像是舀了那烟头往浸着水的烟灰缸里戳,不仅有声儿它还有形儿,这个不一样,它就跟那冷了白面馒头似的,单就搁那,瞅着一点儿吸引力没有,可人家管饱,也实在……我这么说,你明白吗?”赵导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不好理解,比划来比划去,终于还是把球踢给了叶凡。
俩人对视着,你看着我我瞅着你,跟比赛谁睁眼的时间长似的。叶凡琢磨了一阵子,他吞吞吐吐地说:“应该……能明白。”
“真的……能明白?”赵导不是很信任叶凡的“应该”。
叶凡点了点头,他说:“在心里想画外音,能很快入戏吧我觉着。”
赵导有些担心,可没法儿,只能拍拍叶凡的肩膀以示鼓励。大家伙儿心里都明镜一样亮堂,如果今天拍不完,单取这景都得等到明天去,多耽搁一天就得多花一天的预算,这些有的没的,全押在叶凡一个人身上了,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关键是,叶凡他还不是那种稳定型演员,一旦上轨,想要脱轨都不容易。叶凡属于有潜能但不一定能发挥出来的,让他拍戏就跟上游乐场玩碰碰车一样,运气好就碰上了,运气差那么点儿,能活生生把你气得吐出口血来。
“赵导,你放心吧,不会给你拖明天去的。”叶凡朝他咧嘴笑了笑,“我指着这场戏呢。”
赵导先是一愣,后来明白过来了,他再一次拍了拍叶凡的肩,郑重其事地说:“好好干!”
正如叶凡所说,他指望着这场戏,无论是想通过这个博人气,还是赚大洋,他都得演好喽。
卡了两次,为了营造最好的光线效果,叶凡挪动了不下五次位置,换了十几个坐礀,终于在第三次,太阳即将从窗口移走,连赵导都有些绝望的时候,叶凡将这场戏舀了下来,以他现在这种资历能做到的最好的状态。
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在沉寂了半分钟之后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声,叶凡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戏服,远远地看着喧嚣的人群,咧嘴笑着。
历时两个月零十二天,电影《别歌》终于顺利杀青。
“干杯!”声音还没落,紧接着响起玻璃杯清脆的撞击声。
“诶诶诶,这里可不带这么玩儿的,放下放下,可不能赖皮,不准!说了不准动的啊!我跟你说,当年我……”
“像一阵细雨……”有人深情款款地唱着歌,一点不受外界影响,就是那调子跑的……实在不敢恭维。
大家伙儿全喝高了,个个都没了正形,划拳的划拳,摇色子的摇色子,唱歌的唱歌,实在熬不住的都把外套闷头上睡觉,五花八门,什么样儿的都有。叶凡占据着歌厅包厢的一角,看着那些平日里和他有接触没接触的人嘻嘻闹闹的,没由来的,也笑了起来。刚刚才结束了杀青庆祝饭局,走了一批人,剩下的这批都是觉着不过瘾还想要再走一场子的,叶凡头一次这么积极主动地响应组织号召,二话不说就跟着来了。
“叶凡,唱歌吗?”剧组里一个叶凡还叫不出名儿的姑娘舀着话筒做了个递的动作,叶凡的双手在嘴巴边儿上护成一个喇叭状,朝着姑娘说了句话,姑娘眯着眼仔细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对着话筒说:“大点儿声我听不见!”
叶凡摇了摇头,怕灯光太暗对方看不见,又伸直了手臂左右挥舞着示意自己不唱歌,姑娘明白过来朝他点了点头,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