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次的太后寿宴无须过多排场,礼部很快便将诸多细节安排了妥当,过了两日皇帝提出要亲自过目一番,并指名了建丰侯呈上去。岑修儒将手中的文书反反复复看了十多遍,才惴惴不安的带着文书前去面圣。正行至御书房外,便见到刘将军领着几个带刀侍卫迎面而来,似是正要离去,岑修儒仍走在支路,便停下了脚步打算让道。
刘吟却是早远远的便见到了他,勒令侍卫们停下,便带着一抹笑意绕到了他跟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岑修儒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率先开口:“刘将军,可别耽误了要事。”
“……没什么要事。”刘吟笑意更深,握住他的右手,俯身下来,神神秘秘的低语道,“可能皇上只是想跟建丰侯说说话,特意将本将支开呢?”
尽管心里清楚刘吟是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听见这话,岑修儒还是无法抵抗的脸颊发热,红了耳根,调整了半天,他抬眼看看刘吟,本想疾言厉色一番脱身,却见刘吟眉目间早早消了半分笑意,冷冽得他心尖都凉了一截。
“刘将军。”心里有些害怕,这才想着要脱身,刘吟却是一用力,便教他挣不开手了,他不由着急起来,推搡着刘吟稳如磐石的手道,“刘将军,皇上还在等着微臣呢。”
“建丰侯手真软,好像没有骨头似的……”刘吟缓缓开口,听似心平气和,却是让岑修儒汗毛直立,果不其然,下一瞬,手掌便是一阵剧痛,刘吟的手像火热的铁钳一般,有种几近掐进了血肉的错觉,岑修儒立刻禁不住低声呼起痛来。
“啊。刘,刘将军,松……松手。”
“哦?好像还是有骨头的嘛?”刘吟面不改色,甚至有闲暇微微笑了一笑,明明心里是想多欺负一下,却还是没多久,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上的力道。刘吟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如意王爷又开始用能力保护自己了。
岑修儒捧着抽回的手,只觉得被刘吟这么一弄,整个手掌通红发烫,又痛又麻,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他也不敢多出声,只是退开了几步,鼻尖红红的,委屈的抽了几下。
“建丰侯,没骨头不要紧,可别连骨气都没了。”
刘吟轻飘飘丢下一句话,面无愧色,一扬眉,终于是翻了个白眼,就领着身后的侍卫们离去了。
这几番作恶的刘吟竟然还教训上了他,岑修儒捧着手看他离去,心头怒火半晌才消,看了看落在地上的文书,终于是记起了正事,忙弯腰捡了起来,一面对着手吹气一面继续往御书房去。
秦公公领着他进入御书房时,皇帝果真是一人独处,待秦公公合上门出去之后,岑修儒行礼后看了看四周,不知为何又想起刘吟方才的话,止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过来。”皇帝头也不抬,连免礼两字都省了,岑修儒忙从地上爬起来,举着文书走到皇帝书案前。
皇帝这才合上奏章,将笔搁下,往椅子靠了靠,翘起腿来,看着岑修儒道:“说罢。”
皇帝开门见山,毫无半点拖泥带水,岑修儒忙停止旖旎的浮想翩翩,匆匆忙忙打开文书,照着上头的内容,将大到开支,节目,小到席列,菜目,都一一禀报了一遍。
皇帝对生母的生辰倒是的确上心,听的异常仔细,有不满意的地方便一皱眉头,示意礼部改之,岑修儒手上没有笔墨,只能一一记在心里。
将寿辰之细则都念了一遍之后,岑修儒才合上文书,抬头看看皇帝:“至于皇上的节目,则是放在最末,戏曲四郎探母之后。”
“嗯。”
岑修儒见皇帝闭目表示满意,随后又打开了一旁的奏折,似是没了自己什么事,便拱手道:“那微臣告退。”
说完,便揖着身子退了几步,正要转身出去,便听见身后皇帝的声音再度传来。
“……等等。”
岑修儒急忙转身回头:“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皇帝没有立刻开口,却是执笔在砚台蘸了蘸,脸上也看不出是什么神色,过了半晌,那眼波才微微流转,移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