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和握紧了乌黎松开的鞭子,看着乌黎的举动克制地咬着牙,忍住所有想说的话,最后他松开了鞭子,转身把殷辛一把抱起,走出这间光线暗淡的房间。
外面就是灿烂的冬日阳光,素和抱着殷辛大步往前走,把身后的阴影留在了原地。
留在暗室的乌黎猛地吐了一口血,那口鲜血直接喷在了他才合拢的粉末上,他张了张口,眼睛终究无可奈何地闭上,身体晃了晃倒了下去,倒下去的时候他的手里还死死抓着一把粉末。
素和还没走远,已经听到宫人们的惊呼声。
“国师!国师!快叫御医!”
他脚步一僵,终究没有回头。
*
“乌黎,我的两条蛊是双生蛊,分母蛊和子蛊,若是种了子蛊的人爱着身体有母蛊的人,又得不到用身体养母蛊的人的血,会逐渐心衰而死,但子蛊死后,母蛊的人若是从来没有对种了子蛊的人动心,就不会有事,若是有,母蛊就会思念子蛊,思念越多,心衰就会更严重,最后会跟那种了子蛊的人一样。”素和说完这话,抬起眼看面前的人,“你没有也不会对殷敏动心吧?”
乌黎那时的回答好像已经被风吹散了,让人回忆不起。
素和只是一笑,“说的也是,谁会爱上强迫自己的仇人?”
☆、第二十三章
殷辛身上全是伤,尤其在脱掉衣服一看,几乎触目惊心。素和看了都抿了唇,乌黎下手太狠,殷辛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了,脸都肿了半边。被素和救出来没多久,他就晕了过去,而且立刻发起了高烧。
宫里一半的御医在殷辛这里,剩下的现在全部在天极宫,那些御医看到殷辛身上的伤,眼神不安,却始终只字不提。
等殷辛醒来,已是三天后,他还没睁开眼就先哭了起来,守在旁边的宫人立刻出去禀告太傅了。素和一走到床边,看着殷辛默默流眼泪的样子,叹了口气,拿出手帕给殷辛擦眼泪,还温柔哄道:“哭什么呢?”
殷辛像是太难过了,哭得不停,眼睛都肿起来的时候,才停下了流泪,不过也不肯睁开眼,还缠着纱布的手捏紧了被子,过了一会,才问起小夏子的去向。
“寡人要小夏子。”他说。
“小夏子他……”素和斟酌了下语句,才补完下半句,“他受了点寒,在养病,等皇上病好了他的病也会好的。”
事实上是小夏子额头一个大伤口,不得不去养伤。
殷辛慢慢平缓了呼吸,安静地躺在床上,他闭着眼睛,像是逃避着什么,又像是入睡了。
今晨又下一场大雪,依稀能听到窗外宫人铲雪的声音,素和恍惚了心神,今年的大雪,明年一定是个祥瑞年吧。
殷辛在床上又养了七天,身上的伤好了许多才下的床,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去早朝,也只字不问乌黎,他能下床第一件事是让人去请素和。
素和来的时候,殷辛仅着了单衣,神情脆弱,仿佛是一盏琉璃灯,或者是一尊瓷器,只要轻轻一推,就支离破碎。
“太傅,我不想住在这里,我能和你住在一起吗?”
他没有用“寡人”的自称。
素和在宫里有住处的,进宫的时候先帝赐的,虽然宫外也有太傅府邸,但他因为习惯了住处,反而更常住在宫里。
他听到殷辛的话,怔住了。殷辛见他迟迟不答,眼角一红,似乎又要落泪,素和才道:“若皇上愿意,那就住在微臣的宫殿里。”
自先帝去世,这宫里早就乱套了,皇上被打,皇上不去早朝,也不会有人认为有问题,更别说皇上住到了别处,和臣子住在了一起。
素和本来准备把正殿的寝宫让给殷辛住,自己去住偏殿,可殷辛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眼泪汪汪。素和都不知道殷辛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仿佛是水做的一样,他一点都不像一个帝王,连寻常男孩子都不像。
寻常男孩子也没有他这样爱哭的。
睡在一张床上的第一天,素和睁着眼睛望着床帐,丝毫没有睡意,旁边的殷辛紧紧地缩成一团,像一只小猫一样。过了一会,殷辛翻了个身,从自己的被窝里出来,直接钻进了素和的被窝里,缩到素和的怀里。
素和被他的举动弄愣了,他低头看了下,只能看到殷辛的头顶。他试图把对方缠在他腰间的手扯开,却得到一声哼唧声,而这哼唧声里还带着哭腔。
素和闭了闭眼,只好松开手。
他突然觉得这一切好像都乱套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殷辛赖在床上不肯起,素和已经由赫英穿好了衣服,而好不容易养伤回来的小夏子愁眉苦脸地看着缩在被子里故而把被子拱出一个小山丘的殷辛。
“皇上,我们起床去用早膳吧。”
殷辛的声音从被子里透出来,故而有些闷闷的。
“不起,寡人不起。”
素和转过身,沉思了片刻,走了过去,对着被子轻轻地拍了一下,“要是起床,微臣带皇上去玩一个好玩的。”
“真的?”殷辛的头从被子里钻出来。
素和面不改色地撒谎,“嗯。”
殷辛果然起床了,还老实地吃了早膳后,才缠着素和问要玩什么好玩的。素和看着在对他撒娇的皇上,唇角似有似无地勾了下,“练字啊。”
殷辛愣了下,随后不开心地扭开了脸。
素和把殷辛从椅子上拉起,“练字能清心宁神,最不能荒废,一旦荒废就捡不起来。”他把殷辛带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