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程的马车上,宁渊才重新拿起了那个景逸取来的锦盒。
景逸还沉浸在方才餐桌上一道糖醋鲈鱼的美味里,见到宁渊拿起了那个盒子,立刻又把他的好奇心勾起来了,道:“不过是一件朝服罢了,宁兄你为何要我去帮你拿,难道这里边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玄机自然是有的,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宁渊说完,打开锦盒的盒盖,将那件朝服拎了出来,刚一抖开,景逸就傻眼了,急道:“怎么会这样!宁兄弟你相信我,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自然知道跟景兄你一点关系都可没有,可今日如果换成我去拿这件衣服,那跟这个有关系的可就是我了。”宁渊将朝服抖开,让车内的人都能看清,坐在一边的白氏姐妹眼睛都直了,就在那件朝服正面,秀有官员品阶图样的地方,不知被什么人用剪子剪了一个大口子!
景逸并不笨,当初也在宁府看了好几场戏,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有人故意给你下的套子?损毁别人的朝服可不是小事情,这是对朝廷命官不敬,如果被有心人追究起来,大罪责虽然没有,下狱挨板子肯定是免不了的!”
说到这里,景逸也急了,对白氏姐妹道:“你们身上可带了针线,快来看看能不能将这裂口缝上!”
哪知宁渊却淡淡道道:“不用针线了,取一把剪刀来。”
景逸一愣,“你要剪刀做什么?”
“既然有人要诬陷我损毁禁卫军统领的朝服,那我不如就遂了她的意,这一道口子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些,全然不是我的风格。”说到这里,宁渊微微一笑,此事白檀已经递了一把剪刀过来,宁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手段利落地拎起那件衣裳便是一剪子来了个开膛破肚,彻底将一件大气华贵的朝服分成了两截。
“这……这……”景逸目瞪口呆地看着宁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而宁渊的动作不光不见停顿,还越来越麻利,手段灵活地卸领子,卸袖子,直到将整件衣裳都剪成了一堆碎布条,才将那些布条重新塞回锦盒里,盖上盒盖。
“你……你当真是疯了!”景逸表情古怪,“禁卫军统领韩韬我知道,是个脾气十分大的人,你把他的朝服弄成这样,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我那位姐夫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我,可如果对象换成了景国公世子你呢?别忘了,这个锦盒可是景世子你方才才拿给我的牙。”宁渊对景逸眨了眨眼,“今日这关我能不能顺利过去,便要全看景兄愿不愿意帮我的忙了。”说罢,他压低声音,在景逸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景逸听完了,才释然一般,用一种“你太坏”的眼神看了宁渊一眼,摇摇头,“罢了,其实我父亲也早就看那个跋扈又冷血的韩韬不顺眼了,可他因为做事铁腕,颇得陛下看重,借着这机会杀杀他的锐气也不错。”
马车速度不紧不慢,直到天色黑尽之后才回了统领府,宁渊捧着那个锦盒入了正厅,却见着一家人都坐在这里。
宁如海看见他,立刻出声呵斥道:“混账,你到底去什么地方鬼混了,折腾到现在才回来,是要给我丢脸吗!”
宁渊急忙弯下腰去,露出一副惶恐的表情,“孩儿只是临时碰到了些事情要处理,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还请父亲宽恕。”
宁如海还要发怒,严氏却打了个圆场道:“渊儿还是个孩子,华京这样繁华,他一时贪玩也是有的,老爷又何必同他置气,现下他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严氏表面在帮宁渊说话,心里却快活得不行,看向宁渊的眼神也越发地眉飞色舞,都不用他们刻意安排,宁渊自己就能惹宁如海生气了,宁如海越生气,对他们就越有利,她都迫不及待地要看等宁如海发现宁渊捅出了怎样的篓子后,脸上会是何种表情。
“渊儿,你大姐托你拿的东西可是拿回来了?”严氏立刻问道。
“拿回来了,因为渊儿自知回来得迟了,便立刻带着这锦盒过来了。”宁渊说完,将手中的锦盒一捧。
“拿回来了就好,父亲,弟弟今日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你就别生他的气了。”宁蕊儿皮笑肉不笑地迈着莲步上前,从宁渊手里接过那个锦盒,看宁渊脸上的表情一脸平静,料定了他是还没有发现盒子里的玄机,眼角不禁露出同严氏如出一辙的快意,又迈着莲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三翠堂的裁缝师傅缝纫手法最是高超,相公的朝服经他们的手,定然能够修补得完好如初。”说完,她便轻轻打开了盒盖。
宁蕊儿站的位置十分巧妙,同时端着锦盒的手也侧了些,刚好能让在场的韩韬,宁如海,沈氏,严氏,乃至不少下人都能瞧见盒子里的情形,好让他们都亲眼看看宁渊都做了什么好事。她已经调整好了表情,随时准备做出在发现衣裳上的裂口后所应出现的惊讶,可在盒盖打开的一刹那,她原本调整好的表情却在瞬间崩塌了。
这是怎么回事!宁蕊儿脸色煞白,一双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双手一阵发软,那锦盒竟然从她手里掉了下去,哐当一声砸在她脚边,里边那些花里胡哨地碎布条在她脚边撒了一地。
整个厅堂里鸦雀无声,就连沈氏原本在掸茶盖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仿佛被冻住了一样,都用一种不可置信地表情看着宁蕊儿脚边的碎布条。宁蕊儿浑身都在发颤,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不是应该只有一道裂口吗!这一堆碎布条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