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正走过一身运动服的裴亦鸣,他有很好的晨跑习惯。
裴亦萧昨晚上被他骂了一顿,这下见了他,下意识就要关门躲回去,却被裴亦鸣喊住了,只得局促地回头,挤出个笑脸,“二哥。”
裴亦鸣脸上一贯是淡淡的,“昨天晚上我说话重了点,你别放在心上。”
裴亦萧受宠若惊,语无伦次,“呃,啊,二哥说什么,没有没有,不会不会……”
裴亦鸣嘴角弯了弯,复又说:“只是那个事情,你最好别给我稀里糊涂的。你最近表现刚好点,爸妈才刚刚对你放下心来,你又来这么一出,他们肯定得被你气坏了。多大点事儿,你又不是小学生,自己处理就完了。是个什么样惹不得的女生?如果真的背景很了不得,那二哥再帮你。是不是家世很厉害?或者身份很独特?我不记得有哪家姓姜的很有背景了……还是说是部队里的?”
他昨晚乍一听裴亦萧的话,只是粗略回忆了政府大院里和上面的有哪家姓姜的,好像没什么惹不得的,于是就劈头盖脸骂了裴亦萧一顿。后来仔细想了想,也许是军区大院里的哪家也难说,不然裴亦萧不至于说被逼得没办法。
他这是从另一个方面在思考,在他的认知里,假若是个普通女生怀孕了,根本就是个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问题。除非是特别的家庭,才有让裴亦萧为难的基础。
裴亦萧震惊地睁大眼睛。
……仿佛就在一瞬间,裴亦萧竟是有种醍醐灌顶的感受,真正听明白了裴亦鸣的话。
好比任督二脉被打通了一般,他总算是理会了一直以来时时出现的那种格格不入之感的症结在于何处。
他,二十年一直是一个普通的平头小老百姓。
裴家,不说权势滔天,至少也是高干权贵豪门。
对于裴家这样的家庭来说,除非是背景雄厚、实力超然,否则哪里能够让他们在意?普通人的烦恼和痛苦,于他们根本就是个笑话。
这是成为裴亦萧以后,他第一次真切的意识到这个身份的独特之处……
“没事的,二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裴亦萧沉默了一阵,抬起头来,眼神清亮。
裴亦鸣意味深长的睨视他,点点头,没说什么就下楼去跑步了。
裴亦萧还要好好消化一阵。他随意洗漱了一下,便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京城里游荡起来。
这是一个浓墨重彩的城市,大街小巷都透着一股子韵味和腔调,本土居民操着不一样的京味儿话,来往之间保留着一丝傲然和风度。任是再有钱的外地人,到了这里都会怯,不是因身份地位,而是从古至今的积淀与堆砌。
政府大院的居民和大街上的又不一样。谦和朴素的态度藏也藏不住内里嚣张的气势,别看他笑眯眯跟你说话,但你感觉他骨子里就是昂着头蔑视的瞟着你……
裴亦萧开着车转了一天,直到华灯初上。这段时间他一直活得很累,有种深刻的疲倦涌上心头。如同那天站在善阳市青苗巷口一样,那是用裴亦萧的目光看着林成的世界,而在京城里,他一直是以林成的心理游走在裴亦萧的世界。
也许,是该有所改变了。
当务之急自然是姜珊珊。裴亦萧的心轻松了些许,他再也不因这事情而惶惶不可终日。
周日一早,他正想给姜珊珊打电话,对方就自己打了过来。
吐了一口浊气,裴亦萧接起来,“喂。”
“亦……裴三少……我,我是想给你说,对不起……”
出乎意料的,姜珊珊自己认了错。说不该给裴亦萧造成麻烦,说她已经想通了,今天就去医院,明天请假休息。她甚至自己招供说,这个孩子没有两个月。
裴亦萧莫名诧异,没有两个月的意思是?自他醒来正好两个月时间,期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亲密关系……o!裴亦萧有一点愤怒,一句话没回。
实际上,周六晚上姜珊珊接到了一通没有号码的电话,对方语气很轻快地问她,是不是在找裴家三少的麻烦。接着细数了一堆她自己做过的事,包括她另外还有男朋友以及和有钱老板上床的事。末了,对方说,现在这个孩子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了?
姜珊珊又惊又怒,质问对方是谁?电话那头的人只是简单地说,我是你惹不起的人,但是裴三少是你更惹不起的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趁裴三少现在心情还好不跟你计较,你自己主动去认错。如果把他惹生气了,后果你绝对承担不起!
姜珊珊张着大嘴吃惊,她完全没有想到裴亦萧居然还有这种手段,怪不得当面都是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了,背地里却另有这样的势力。她呆了一下就恢复过来,可怜兮兮地对对方说,她没有钱……话还没说完,对方就不客气道,没有钱去打胎?那就去找张铭,那不是他的种吗?奉劝你赶紧给三少道个歉,这事情到此为止,否则有你好受的。说完啪的就挂了电话。
姜珊珊这才冷汗直冒,张铭就是和她睡过的一个有钱老板,算时间应该确实是张铭的孩子。但张铭人长得猥琐,还有点口吃的毛病,哪里有裴亦萧俊美家世又好?她和张铭睡不过是讨点零花钱而已,那人又抠得要死,她早就不想去找那人了。唉,电话里的人居然连孩子是张铭的都知道,天哪,她真的不该惹裴亦萧。
于是,她周日一早便急忙跟裴亦萧认错。
等姜珊珊道完歉,裴亦萧只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