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是很担心他舅舅的吧?
何米只得凑过去充当和事佬:“二郎舅舅,你跑了这么远过来也累了吧,不如我们……”
“谁和你是‘我们’?”二郎舅舅皱起了眉头,面对何米的时候就完全没了面对二郎时候的好脾气:“我叫毛玖,请称呼我的名字。”
脾、脾气真怪……
毛玖已经缓过了力气,但还是不能用自己的力气站直,他的汗水沿着脖子向下灌,明明整个人虚弱不堪,说话却还是不卑不亢:“何米先生,我想和你谈谈。”
“谁要和你谈啊?喂你还没告诉我们呢,你究竟是怎么知道今天我要开家长会?喂和你说话呢,别装听不见……”
四周的温度骤然冰冷下来。
明明还是那么热闹,阳光依旧洒在身上,旁边的吵闹声连绵不断地碰撞着耳朵,打闹的孩子还在不停地挤到何米身上,摊子上的香味飘进小巷,酒气和着浮花的味道蔓延开来。但是都靠近不了他们了。
他们几个好像被困进了一个四面都不透风的小匣,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精神都被迫集中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毛玖微微一笑,几乎是逼视着何米的眼睛在做动作,他拿嫣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然后一寸寸把手伸进了公文包。
何米立刻将二郎向后一推,自己挺起胸膛立在了他们之间。
他心念电转,不断在心中思索着逃脱之策,这毛玖看着没什么力气,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伤害到二郎。
毛玖当然不会把何米放在眼里,他手腕一翻,迅雷不及掩耳地抽了个东西出来,即便何米早有思想准备,还是被那个东西吓的向后一跳。
是刀、枪、还是毒药?毛二郎在那个瞬间就向前跨出一步,何米连忙扯住二郎的胳膊将他往背后塞,再看向毛玖时,对方的脸上已换上了个势在必得的表情。
等等……他从公文包里拿出的是什么?
这红艳艳、圆滚滚、肥嘟嘟的东西……是个荧光毛线团?
这毛线团是什么武器啊,毛玖说不定有什么独门秘籍,这门秘籍说不定是教人如何用毛线团麻痹敌人的警惕,然后趁人不备,用毛线取人小命!
何米不敢轻举妄动,正准备叫二郎小心,眼角余光这么一扫,却见一条长长的口水从二郎的嘴边挂下,已经在地面上拖动了半天。
“二郎你中毒了吗?”何米急了,扑上去就揪住了毛玖的领子:“把解药给我,不然你别想活着离开!”
毛玖‘噗嗤’一笑,脸上绽出个玩味的笑容,他用冰凉的手指扒开何米的束缚,然后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何米眼见他抡圆了胳膊,将线团往学校里用力一丢,只见空气中划开一道仿佛自带轰鸣的抛物线,毛二郎拖着口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线团猛扑了过去!
一扑!没扑到!
二抓!没抓着!三挠!没挠开!
于是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在这样一个普天同庆欢聚一堂的开家长会的大好时光里,整个学校的人就看到一个丝毫不顾形象的毛二郎,在校园里追逐一个永远追不上的线团。他的背影是如此的孤独而又寂寥,仿佛一根不被别人认可的小树苗,在一片蒲公英里奋力地生长……他挥洒着青春的汗水,不顾满身的泥污草灰,他爬起来又站起,站起来又倒下,但他没有认输,他不会认输,这世上没有什么能真正地击倒他……
行了行了,打住吧你。连小客户最大的喜好都不知道,你对这份工作实在太不负责了。
何米郁闷地在心里打了自己几个巴掌,对面的毛玖却十分淡定,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既然碍事的小孩子出去玩了,何米先生,离开会的时间还有很久,咱们可以做一次成年人之间的交谈吧?”
嗑嗒。
咖啡杯轻轻撞在桌面上的声音。毛玖修长的手指依旧停在杯壁上,他优雅地拿纸巾抹了抹嘴,又用眼神示意何米去帮他多取了几块方糖,通通搅进了咖啡里。
时间:离家长会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地点:学校附近的咖啡屋。
人物:何米和二郎舅舅。何米在心中把这个事件模拟了一番,然后他斟酌着看向对方:“呃,毛玖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毛玖已经以一副探究的表情看了何米许久,不知是不是本身就是医生的缘故,他的目光像射线一样从何米的身上划下去,看上去像是要把何米从头到脚拆分下来,再一块块拼接成原状。
当然,是否拼接回去就要看毛玖的心情了。
那一杯咖啡添了又续,续了又添,柜台前的方糖几乎被何米拿空了,每次何米硬着头皮过去的时候,似乎就能感受到店主那种恨不得把他突突成筛子的目光。再看毛玖的杯子,那糖块早就融不下了,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喝进去的。即便是这样,毛玖的眼神也依旧十分锐利,何米在他的目光下坐如针毡,迫不得已地粘在这里,他的耐心也渐渐没有那么足了:“如果您只是想找个人陪您喝咖啡的话……我去帮您找个人过来,怎么样?”
“坐下。”
毛玖轻轻翻开眼皮,他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胸前,深棕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何米:“我问你,你是什么?”
何米被他问懵了:“我是何米,桃源镇家政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啊。”“我知道你是何米”,毛玖冷冰冰地道:“你为什么会去盈先生家里?你知道盈先生是什么吗?”
“盈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