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县伯缠绵病榻,县伯夫人刘氏还是有一些正常交际的。除此之外,温诚也逐渐开始分担了一部分家业,平时往来交际甚多。
他们明显感觉到,外人对于温家的态度有所转变,温家的名声好了很多。不需要多打听,他们就知道是因为温纶的缘故。
熊家虽然有熊大这么一个名声极大的将军在,可熊大一个光杆司令,手下有几分家业也不在本地。
温纶的好名声得益最大的就是温家。
刘氏和温诚这些天听着别人左一句温纶好右一句温纶孝顺,还得陪着笑脸装着一副谦虚又高兴的脸,几乎心塞致死。
不过今天刘氏倒是在心里念了一声温纶的好。
偏厅里,谢媒婆坐在刘氏的下首,笑容矜持地表明来意:“刘建茗少爷乃是安江城同知的嫡长孙,在府城里也是有几分名声的。”
谢媒婆是官媒,不仅是官府承认的媒婆,还是专门给官家勋贵说媒的媒婆,和其他的媒婆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面。
刘氏对着谢媒婆也不敢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子,只是微笑着将谢媒婆藏着的半句话再问出来,又将温宝淑叫出来遛了一圈。
温宝淑低着头,脸色羞红。身为县伯家唯一的姑娘,她身上吃的用的,在县城里已经完全算得上是顶级的了。可是这样的自信,在她去过两次府城后,就被打击地涓滴不剩。人家姑娘身上穿的一件衣裳,就能抵她一季的衣服,更别说那些头面,也不说多贵重,但那花样款式完全不是县城中能比的。
她一定要趁机嫁入府城!
两家攀亲,并不是媒婆跑一趟就能搞定的事情。其中牵涉到无数琐碎的事项,但在双方都有心的情况下,进行得无比顺利。
在县伯府一片喜气洋洋的忙碌中,老县伯住的院子依旧冷冷清清。
老县伯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怎么心情不好?”
吴氏端上药碗,勉强笑了笑:“宝淑的婚事,妾身总觉得有些不妥。”温家说起来也是勋贵,可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勋贵,能给有实权的刘同知家多少帮助呢?对于那刘建茗少爷又能产生多大作用呢?
老县伯叹了口气:“你就当是刘家看中我们家的家教好了。别的无需多想。”
温家的家教?吴氏愣了一下,没再说话了。
老县伯见状,宽慰道:“要不我们去看看大郎?”
吴氏一脸惊讶:“大郎可是在山上。”
老县伯微微一笑:“那我们就进山。府里面太吵,我们进山里面躲躲清静。”
吴氏展颜:“也好,妾身也许久没见到大郎了。”
县伯府的事情,还是老县伯说了算。刘氏虽然对老县伯在这个时候离开有些不满,但想想老县伯人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连抱怨都没一句,帮着老县伯打包了行李用品,隔天就将人送上了山。
温纶在山上接到府里面的传信,脸上表情都有些呆滞。
别人还当他是在高兴,熊大到底更了解温纶,赶紧拉着他进房,把门一关:“不高兴?”
在温纶心里,熊大的地位比起原身的爹娘要重得多。对熊大,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头:“嗯,还打算修房子呢!他们这一来,又不能修了。”
自从了解了熊大的身家之后,温纶败家起来完全没有压力。关键是,他一年也下山不了几次,在这山沟子里再多的消费也有限。用熊大的话来讲,媳妇儿的花销比起县城里的富户都不如,更别说和京城那些个达官贵人相比了。
再说,药园虽然还没见产出,茶园已经渐渐开始回本了。只赚不花,温纶又不是老牛。
熊家的房子在村里人看起来完全就是新房子,可到底是仓促之间造起来的,别说温纶没意见,就是熊大也觉得亏了媳妇儿。熊大不是那种赚着金子,住着草棚的坑子。
可去年的事情实在太多,一直抽不出时间来,今年好不容易一切开始上轨道。熊大和温纶都想趁着眼下摊子还没有铺太大的时候,将住房搞定了。
温纶的草图从二层小洋楼,画到四合院,连姚青都跟着一起选择困难症很久,最终好不容易敲定了建筑式样,现在因为老县伯的到来,几乎完全没戏了。
全家人都陷入了郁闷之中,可偏偏还不能说出来。自己老爹来还不高兴?被人知道了,立刻就是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
于是,温纶不仅不能拒绝,还把自己和熊大的主卧让了出来。
老县伯和吴氏到来之后,感到十分欣慰,却又难免对儿子的生活条件感到揪心。
他们在山下,知道的只是消息。
他们知道熊大是个将军;他们知道一车车的物资运上了山;他们知道温纶买山买地开茶园药园;他们知道茶楼在府城开了起来。
他们以为,温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却没想到他们一来,竟然连个住的地方,都要小夫夫两个让出来。
老县伯的心情低落了下来。
吴氏的眼眶都有些微红。
温纶说是庶子,可自小的吃用比起嫡子还要好,竟然在这种白天都昏暗的土坯房子里住了一年多!
两人碍着熊大的面,不好说什么,可走到这一步,毕竟是他们自己的抉择。换了今天没有熊大,温纶肯定连现在这样的日子都过不上。
温纶走在门外,听到老县伯叹气:“唉,苦了大郎了。”
温纶挑了挑眉,任由熊大背着他往山里走:“我们要去哪里?”
熊大对媳妇儿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