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诚接着说道:“你若不归,以死殉国,我自会奏请皇上追封你为副将。。。。。。”
谢燚再也听不入耳,“将军,舒齐纨明明立了奇功,深陷敌阵而归更证明了其胆识不凡,怎么能。。。。。。”
王诚麾下副将李景然也上前劝道:“是啊,将军。昨夜多亏舒参军才使我军脱险,今日他能安全归来,亦是他的本事。”
“谢燚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舒齐纨绝非内应。”
王诚之前率十万大军出征,何等的威风,如今被柔然打得丢盔弃甲,要靠一小辈保全,又羞又怒,之前他对舒齐纨百般刁难,深恐其于此一役发迹,日后爬到自己头上来,故而想要寻个理由将他置于死地。
“柔然军星夜突袭,若非内应,又怎能知道我方扎营地点?舒齐纨那日口口声声说事有蹊跷,原是贼喊捉贼。昨夜被俘,今晨安然而回,让人不得不起疑。众将士勿须多言,来人,将舒齐纨押下去,严加看守!”
谢燚方欲再争,眼角瞥见舒齐纨目若寒星,杀气凛然,忽然就收了声。
舒齐纨躺在关押的营帐之内,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就要昏睡过去,只听得脚步声渐近,睁眼便看见谢燚拿着一只麦饼,蹲在自己身边。
“你曾说过,这可能会是我吃过的最后一顿饭。。。。。。”
舒齐纨接过麦饼,打断了谢燚的话,“所以你就一直忍着没有吃,为了不让它成为最后一顿?”
谢燚的脸微微发红,幸亏脸上脏兮兮的也看不出来,舒齐纨弯了弯嘴角,一口一口慢慢地咬着麦饼,“不过这有可能是我最后的一顿饭了。”
谢燚急着开口,舒齐纨掰过麦饼一角塞进他嘴里,堵住了他要说出口的话。
谢燚窘得脸上更红,舒齐纨却顾左右而言他,“离时还好吧?”
谢燚嘴里含着麦饼,模糊地说:“她知道你回来了,乖乖地去休息了。我跟她说,你被主帅叫去商讨,还不能回来。”
“谢燚,你真想帮我?”舒齐纨忽然问道。
“那是自然。”谢燚毫不犹豫地答道。
“帮一个奉酒钦安殿的人?”
谢燚的表情僵住,嘴角沾着几点麦饼屑末,舒齐纨凑近,伸手轻轻拂过。舒齐纨并不意外谢燚的沉默,对他来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从来都没有灰这个概念。
“谢燚,我请求你带句话给副将李景然,就说舒齐纨想要面见将军。若此话带到,我或者还有一线生机,若不然,明年今日,你若还记得我舒齐纨这个人,能面北洒酒一壶,我舒齐纨心满意足。”
谢燚直视舒齐纨的眼睛,似一池幽深湖水无半点波澜,谢燚自知猜不透,转身离帐。
日暮时分,舒齐纨所在的营帐帐帘再度被掀开,副将李景然大步走进,“舒齐。”
舒齐纨眸中似有水光流转,本以为辛将军走了之后,再不能听见这样的一声称呼,当即迎上去,“李叔叔。”
李景然虽不在燕云十八将之列,却也是舒齐纨之父舒勒的旧部,武威一战,李景然亦在其中,后因伤势过重被舒勒下令送回京城。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不如此,从幽州带出来的弟兄们,只怕都会赔在这一仗上。舒齐,今夜依计行事,若不成,我们可结伴下去见舒将军!”
二人商讨一番之后,李景然离开营帐,舒齐纨呆坐帐内,心里想的却是,若此时身死,大概是无颜见父亲的。
谢燚自见过李副将之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妥,只要一想起今日在主帅帐中舒齐纨那种眼神,他就隐隐觉得不安。那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时才应有的眼神,舒齐纨却在自己的主帅帐中散发出来了凛冽杀气。
“谢哥哥,你为什么走来走去动个不停啊?”离时睡眼惺忪地看着谢燚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