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云泉疑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便又道:“怕你不肯回答我,所以你若也有问题问我,我反倒觉得安心。”
云泉失笑:“那你到底想问什么?”
眼前人想了想,双眸带笑地摇了摇头,果断道:“你先问。”
“你什么都肯回答?”
席陌又想了一下,觉得心底的有些事情并不能轻易说出来,于是也不愿夸海口,道:“我尽量。”
这回答并不十分干脆,云泉却也理解,弯了弯唇直接问道:“苏临成方才提到你曾经练功急切的事情,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这人目光深邃,隐约带笑,似乎是猜着了他想说这话。
“云泉,你小时候是不是一点也不知道墨月教的事情?”
“嗯。”云泉点头,回想幼时还在山庄之中,年幼懵懂,的确一无所知。
这人便道:“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教主是我义父,他死在一些所谓正道的手中,我那年和你如今一个年纪,武功却还不如现在的你,事发之后,我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练功,我的身边有我需要保护的人。”
“所以是什么人?”云泉捉住他话中重要的事情,不愿拐弯抹角,问得直截了当道,“我在你教中那回,并没有发现类似的人存在。”
席陌瞧着他满眼精明与好奇,摇头道:“我要保护的人早些年就不住在教里了。”
“那为什么又不保护了?”
“并非,我不认为墨月教真的离开过他们。”
“他们?”云泉又追问。
席陌失笑。
“该说你太好奇还是太聪明?”
云泉弯眸:“随你怎么说,不愿意答了?”
“我在想,以后你会知道的。”
“如此确定?”
这人微微垂首吻到他额上,声音放轻一些道:“我确定,只等你也确定。”
云泉的心跳停滞了一刹。
他安静下来,一时没有回话,席陌也不催促着一个答语,只是默默地从他的眉心一路吻到鼻尖,最后轻轻在唇上扫过。
再开口时,也没让他继续迷惘,低声将他思绪打断,道:“换我问你了。”
云泉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
这人便问道:“为何白灵教没有祭司了?”
话方道完,便感觉怀中的身子僵硬了一瞬间,席陌下意识将手臂收紧一些,却并未后悔问这样一个问题。
因为这些事情,他是真的想要知道,云泉心底最怕的事情,他都需要知道。
他不继续逼问却也丝毫没有放弃等待,一下一下地用手抚顺着怀中人的背部。
过了好久,才听到云泉用听似波澜无惊的声音回道:“因为我讨厌这两个字。”
“接着说。”
云泉阖上眼,如他要求般继续讲道:“白灵的最后一个祭司,就是把我从云家带走的人,也是差点将我折磨致死的人,我现在活着,是因为我杀了他,而不是他杀了我。”
他伸手稍稍将席陌推离一些,望进他双眼深处,道:“你是不是一直好奇我当年在这里究竟遭遇了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身体的这个地方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那个人最喜欢的,他最爱用针和匕首把这几个地方划破,看着血流出来,他就会很兴奋。”
他说着,手指一边在身上指着比划,嘴角却还含笑,仿佛在讲些与己无关的事情。席陌安静地听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隔着里衣在那些地方抚过。
“可是我赌赢了,我杀了他,所以教里人从此都怕我,我也从此才过上好一些的生活。只是席陌,我始终觉得还会有人要害我,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练功,练到后来,整个白灵教是真正的诚服于我了。”
“我知道了。”席陌低声道。
云泉愉快地笑了起来,罢了又问他:“你想说什么?”
这人望着他,看着他眼角的笑容渐渐隐下去,终于恢复满目恨意,才回道:“你很厉害,毕竟你那时候才不过九岁,我的过往在你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云泉,我绝不会劝你放下仇恨,我完全明白这些事情有多难释怀,可我要劝你接纳新的情感,你不需要只拥有仇恨。”
一番话听得云泉满目惊讶。
不知道如何回答之际,听这人又含着几许温情道:“想想你娘,想想叶青,这么多年,他们就并不包含在你的仇恨里,是不是?”
唇角终于再度翘起来。
“是。”云泉道,徘徊片刻,又开口道一句,“多谢。”
席陌喉间溢出清浅笑声,抚过他的脸,把他的双目阖上,低声哄:“睡吧。”
云泉闭着眼问他:“没别的话想问了?”
“没有,”席陌道,停顿片刻,问,“你呢?”
这人摇了摇头。
倒有一番了“尽在不言中”的滋味。
席陌无声弯唇,也不再说话,同他一道闭上眼睛,放下了满心思虑,惬意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