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恩德战歌
圣罗兰的刑场,处决过半神的绞架前。
桑托尔叹息道:“教皇权杖封锁空间,四面都是神圣裁决团的堵截。帕特里克?奎德最后,是力竭被擒的啊……”
他的目光投向绞架,最后道:“圣廷欺骗了所有人,我当时年轻,只道是铲除魔神。当我知道真相时,帕特里克?奎德已经被阿齐尔之束缚所禁锢,只等着上绞架……”
克拉伦斯冷冷道:“他之所以延期处死,只怕也是那个索恩皇帝吸引诺恩德人前来营救,好凑齐那一万人的血。”
桑托尔嘴唇抖动,脸色青白地闭上眼:“……没错。”
克拉伦斯接着道:“圣徒没了信仰之力,在这绞架上……”他闭上眼,也终于不能再说下去。
两百年前那个举世无双的领袖,振臂一呼,扬起古老帝国的旗帜,宣誓要恢复诺恩德一族的万世荣光,要让诺恩德人摆脱现状,站在那先古荆棘之王的王座下,高傲地仰起他们的头颅。
指点江山,意气风发。那一季,整个阿尔比恩大陆的阳光,仿佛都凝聚在他的身上。
索恩帝国的莱安王恐惧着荆棘之王的血脉,恐惧诺恩德一族将他们抢来的荣耀重新夺回,为此他不惜将诺恩德人贬到世界最底端,企图用卑贱与痛苦磨灭他们的意志。
帕特里克?奎德最后浸透在族人无尽的鲜血与痛苦中,孱弱无力地挣扎在绞架上,看着他的子民,他的信徒前赴后继,倒在这座广场上。
同样是被禁锢,苏文分不出究竟是身为女神的萨里维尔千年一日地承受酷刑更为残酷,还是帕特里克带着神火的种子死在子民最深的敬爱与信仰中更为绝望。
风声呼啸来回。黄昏即将到来。
苍老的绞架下铺着鲜红的旗帜。
苏文望了望天空,说:“克拉伦斯,其实要复活帕特里克的话,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他转过头,看着克拉伦斯暗红色的眼眸,道:“只看两百年来,诺恩德人有没有改变。如果你们有足够的信仰,只要撤去法阵,神火点燃,他就将复活;若你们已经忘却了他,那他就是——万劫不复。”
一片沉寂中,克拉伦斯笑了起来,他大声笑道:“笑话!诺恩德人没有迟疑!你要做便去做!”
苏文看着那绞架,笑道:【看见没?你的子民还拼命着呢。】
所有人都看着他。他们听不懂这语言,只听到符文的使徒徐徐念出神秘的咒言来。
微风波动他的黑发。
这一刻,人们恍然间察觉这个场景仿佛是远古的歌谣所描绘的那样,静谧无声已经是所有能够作为背景的乐章。
一直静静端坐的红袍法师森普罗尼看着苏文,他忽然间感觉到神灵的叹息,这一声叹息,跨越了两百年的时光,终于迟迟到来。森普罗尼低下头,安静地行礼。
苏文深深吐息,轻声道:【封印着奎德血脉神火的法阵,今日沐浴着诺恩德的战歌,被鲜血的战旗带走。】
他看着向他低下头颅的这些骄傲的人,什么索恩的王室,黑精灵的首领,诺恩德的领袖,共济会的法师,圣廷的神父……他们眼中透着崇敬。
但对他而言,中文是再自然不过的母语了,早已是像呼吸一样寻常,不值一提的事。
为了将这“咒文”念得更长一些,苏文乱七八糟地说道:【你说克拉伦斯这群人,这么拼命干啥呢?一个国家的诞生和灭亡不都是很自然的事么,复辟了又怎么样么,亡,百姓苦,兴,不还是百姓苦……再说了,复辟什么的,大多数结局都是慕容复吧,嗯,其实叶孤城的结局算是很体面的了……】
停了一会儿,他又说:【哎,不对,要是华夏让人给……我擦勒!……不报此仇誓不为人!那确实仇深似海啊,靠,老子绝对到死也要灭了丫的……】
他呆了一会儿。诺恩德人的信仰他至始至终不太明白,但要让他说说对自己祖国的信仰,他也确实,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来。
那种热爱,从来没有经过理智,自然从来没有想过要表达。
苏文看着眼前的异界人们,忽然开始感到孤独。这些人,连他的母语都听不懂一个字,那他要怎么炫耀唐宗宋祖李白杜甫……
之前那种挥之不去的荒谬感,此刻终于又在他自己混乱的言语与人们恭敬态度的反差中,再次浮现。
小宅男终于体会到,他不如诺恩德人,他已经离开了他赖以为生的土地,没有根了。
再也没有根了。
最后,苏文疲倦地转身,对克拉伦斯道:“去把旗揭了吧。砍了那绞架。”
克拉伦斯走上前,将鲜红的旗帜豁然解开。
只见那血红的旗帜背面,已经变成无比纯净的白色。无数蜿蜒的红痕,如血迹一般蔓延开来,组成无比瑰丽华美的阵图,如同一朵殷红的花,触目惊心地开放着。
克拉伦斯抽出佩剑,他抬头仰望着绞架,夕阳照亮他的面容,充满了期盼。
蓦地,刑台上被黑精灵匕首抵喉的骑士长,疾速地从腰带中抽出一把银灰色的小刀!
突发变故,他身后的黑精灵已下意识地抹过匕首。
骑士长喉间鲜血染红长衫,小刀已经脱手而出!
它如同黑夜中猝不及防的一道极光,快得如梦如幻,电光石火之间,笔直地没入克拉伦斯毫无防备的后颈。
克拉伦斯突然被袭,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一步,神经间跳跃的思维尚来不及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