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这样痛快骂闷油瓶一顿,真好。
不是半夜惊醒,对着北方咬牙切齿,真好。
真好。
张起灵有些愣了。
扶着他的吴邪突然地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但又突然地没了声音。
他偏过头看,穿着黑色风衣白色修身羊毛的青年正抬着头看天边,最后一缕夕阳落在青年脸上。
青年侧脸如画,眸中带着微光。
“算了,和你说也没用。”
青年转过头看他,嘴角上扬露出无可奈何但又温和的微笑,眸光澄澈,明明白白地倒映出了,他的影子。
仿佛铭刻。
“闷油瓶。”
吴邪喊他。
“嗯。”
“能走了不?”
没人应,张起灵的手搭在吴邪肩上没有挪开的迹象。
“也挺重的。”
吴邪埋怨,正说话间,走在前面的黑瞎子突然挺下脚步,笑嘻嘻地转过身走到他们身边,“小三爷,我看你也够累了,我来吧,反正哑巴张我也认识。”
说着,黑瞎子就要伸出手。
张起灵抬头看了他一眼,黑瞎子的手顿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不过转眼却是笑得更加灿烂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好心的时候啊?得了得了,你也别在这里闹了。”吴邪没好气地看了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黑瞎子一眼,向前走。
三个人擦肩而过,黑瞎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转过身,看着前面相扶着的两人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哑巴张刚刚的那双眼,冰冷狠厉,如同恶鬼死死护住自己唯一的宝物。
那是下意识的行为。
怎么办?
看上的珍宝似乎太耀眼了啊。
黑瞎子舔了舔嘴唇,露出邪意的笑容,黑眼镜下的双眼缓缓眯起。
“老板,来两道下酒菜嘞,量要大!”
一进招待所,就听到胖子的大嗓门,吴邪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背对着自己老大的背影,巨大的行李包放在他身边的地板上。
胖子大口地喝酒,听到他们这群人进来的声响就回头打量,一看他们身上大大小小的包裹,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惊疑之色。
他奶奶的,该不会撞上个同行了吧?
胖子心里泛着嘀咕,仔细地瞅了瞅进门的这几个人,一行人为首的是个脸色发白双腿发抖的老头子,后面紧跟着的是个大块头,身上湿哒哒地往下滴水,不仅仅是那个大块头,一行人除了那个扶着一个人的青年都是湿的。
这真是奇了怪了。
这二月天的,谁他娘的嫌热下水摸鱼去?
再仔细打量,那群人里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痕,行走之间满满的都是军人的做派。走在那人背后的是个中年人,眼神凌厉,应该是惯于发号司令的角色。
这三个要真是同行,那还真不奇怪。
奇怪的是后面那三个年轻人。
一个脸上带笑,大晚上的带着幅黑眼镜,看起来有些眼熟。一个被那唯一没有湿漉漉的青年扶着,清瘦得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两个,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来倒斗的啊。
更奇怪的是那唯一浑身干净清爽的青年人,穿着黑色风衣,没有扣扣子露出里面干干净净的白色羊毛高领衣,长得怪好看的,抬头冲人笑的时候,眼神干净,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不过,这人看起来更像是个来旅游的城里大学生。
这是哪一出?
怎么连大学生都来倒斗了?感情这年头倒斗都成了抢手货了?连大学生也忍不住来做这挖坟掘墓的勾当?
胖子狐疑着,不由得再仔细打量了那几个有点儿狼狈的人,不看不要紧,一看却一下子认出了一个人。
“我的爷啊,黑瞎子,他奶奶的,怎么会是你?”胖子腾地跳了起来,手里的筷子都没来得及放下,指着黑瞎子喊了起来。
黑瞎子也认出胖子。
“得,碰上个糟糕的家伙。”黑瞎子撇了撇嘴,耸了耸肩,语气说不出的奇怪。
“你们认识?”三叔看到胖子那大包小包后拧着的眉头松开了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