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鸣剑立即避开了她那深情的双眸。
他的心也在颤动。他每次到罗泉井,跟大哥秦载赓谈完正事,他从不拒绝舒月来找自己,甚至非常乐意跟舒月一起谈革命。他没有妹妹,他很喜欢大哥的这个妹妹,他觉得做这个妹妹的哥哥是一种幸福。
他家中有妻儿,虽然自己长年在外,很少回家去看他们一眼,但他清楚自己对妻儿的责任。他和妻子虽然说不上爱,但他从没想过要抛下妻儿去另爱他人。
但此时,当他两眼与舒月贮满深情的双眸相交的那一瞬间,他发现秦舒月爱上了自己,他也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秦舒月。但他马上想到自己家中的妻儿,想到自己的使命,他又不敢去爱秦舒月,也不敢接受秦舒月的爱。
他选择了回避。他低着头向前走了几步,他思索着。
在这密林深处,只有他和舒月,他怕这个豪爽大方的妹妹不只是深情凝望自己,更怕她做出更亲昵的举动。他虽然因为自己的使命,因为已有妻儿,早把情感抛诸脑后,但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也有与女人亲昵的愿望。
他喜欢这个妹妹,现在准确地说,是爱这个妹妹,但他非常清楚他不能爱她,当然更不能伤害她。
他有些后悔今天答应跟她出来骑马,更后悔跟她来到了这了无人迹的密林之中。
他什么也不能给这个妹妹。家,他已给了妻儿;命,他已许给革命。如果还有能给的,就只有伤害了。
他思索着,他需要找到解决自己困境的方法。
他还没想出办法,秦舒月也已跟着向前走了两步。
其实秦舒月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她虽然豪爽大方,在哥嫂面前敢直接表达自己对婚姻的愿望,但就男女间的情感交往,她也是极其陌生。刚才只是觉得龙鸣剑太优秀了,以至忘情,以至深情凝眸。
虽然以江湖儿女自许,但毕竟生活在四川这个闭塞的环境,特别是罗泉井这样一个小场镇上,外在的豪爽大方其实掩不住女孩骨子里的羞涩。所以在四目相交电光火石的那一瞬,她也羞红了脸。
向前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脸颊的滚烫,让她不敢再跟着往前走。
此时两人都觉得尴尬,都希望摆脱这种尴尬。
龙鸣剑毕竟老成得多,他已想到了摆脱尴尬的方法。
他没有回头,边走边问道:“妹子,把人马拉到这里来练,应该不会被官府发现吧?”
秦舒月答道:“这里离场上有七八里地,周围三五里地都人家,练刀矛弓箭,根本没人晓得,就是练习快枪射击,人家听到枪声,也会以为是赶山打猎,也不会有人当回事儿的。这里离资州府就更远了,官府的人从不到这里来。”
“哦,这里确实是练兵的好地方!”
“大哥每次在这里操练人马的时候,还会远远地安排眼线,如果有不相干的人过路,要靠近这里了,眼线早就把消息传过来了,这里边也就没动静了,再说,罗泉井场镇上的人家,差不多都是会里的人,就是官府地人在镇子上住上一阵子,也不会晓得这个地方。”
“妹子,你经常来这里?”
“在家也没啥子事,有时一个人来,有时和嫂子一起来,在这里练练刀剑,偶尔也练会儿快枪,子弹不好弄,一般都不开枪!”
“是啊,这快枪子弹是不好弄,今天我们放了几枪,用了几发子弹,真有点可惜!”
说着这些事情,也就把刚才的那种尴尬抹了过去。
龙鸣剑又问了些练兵的情况,舒月都给他作了回答。
看看天色已晚,龙鸣剑就说道:“妹子,天不早了,明天我还要回成都,我们就回去吧?”
“要得!龙哥,我们回去嘛!”
两人就上马扬鞭,不一会儿就回到了罗泉井。
第二天,龙鸣剑就离开了罗泉井。
这一次他从秦载赓那里带回了很多大堂口的信息,他一回到成都,就开始筹备游川的事儿。可叫谁一起去呢?他颇有些踌躇:杨允公他们三个,还有农事试验场的朱国琛,叫哪个去好像都可以,只是他们谁都不了解袍哥世界,他们去了根本不知道怎样跟袍哥大爷们交流,就更不可能游说那些人了。他需要一个了解袍哥世界,晓得与袍哥大爷交往规矩的人。他觉得秦载赓是最佳人选,但临近年关,秦载赓要处理文明公的堂务,肯定不能丢下文明公的事儿,陪他去游说其他大堂口的龙头大爷。自己一个人去嘛,单枪匹马,又怕那些龙头大爷觉得同盟会没把他们当回事儿。所以他很着急,也很无奈。
他就想等过了年,再去罗泉井,请大哥秦载赓跟他一起去游川。
想到再去罗泉井,他又有些烦恼。回成都这几天,他只要不想革命的事儿,脑子里就只有秦舒月!
爱却不敢爱,这种心情折磨着他。他希望见到秦舒月,又怕见到秦舒月!
他不知道,在罗泉井秦家,秦舒月已把事情挑明了。
除夕夜。
吃过年夜饭,秦载赓的两个孩子跟老鲁去院外放炮仗去了,堂屋里就只有秦舒月和哥嫂三个人了。
秦载赓就对妹妹说道:“妹子,这一过年,人就又长了一岁,你也不小了,得出嫁了!如果不想嫁出去,也得招个女婿进门了。老这样拖着,过两年,就成老闺女了,我们这做哥嫂的也没法给爹娘交代呀!”
“哥,妹子也不是不想出嫁,只是没个合适的,妹子想嫁也嫁不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