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自己最想要的生活?睡到自然醒,有亲爱的家人为自己准备一顿舒服但也许并不美味的饭菜,有人关心自己睡沙发是不是不舒服,有人关心自己是不是饿了,有人惦记着自己应该吃药了……自己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操心,就是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白以辰坐在地板上,告诉自己“不要动不要动,就这么坐着,等着安大哥来叫,这才是正常的生活啊”!
安诺果然来了,举着油渍麻花地手冲进卧室,看着赖在地上的白以辰用足尖踢了踢:“赶紧滚起来,要不你给我洗被子!”
白以辰站了起来,白以辰穿着安诺的大体恤衫,浑身散发着和安诺一样的味道。两个人之间突然产生了一点儿微妙的尴尬,气氛有些沉闷。
其实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问题:被子!
白以辰的被褥还晒在楼顶呢!昨天走的匆忙,谁也没想起来去收,这一夜过去了,估计夜晚的露水又把被褥打湿了,如果今天天黑之前再不收,今夜……
“吃饭吃饭,我饿了!”白以辰恨不得喊着口号进卫生间洗漱,完全拒绝想下去;安诺在他身后眯了眯眼睛,嘴边绽开一丝了然的微笑。
坐在饭桌前的白以辰笑着问安诺为什么你家大清早起来吃蛋炒饭当早点啊,安诺一脸快要崩溃的表情看着他说:“午饭午饭,这是午饭好么白以辰!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
安诺是真没有想到这个小子这么能睡,一片安眠药而已,他至于睡了一个对时么?安诺现在对夏景辉的怀疑很不以为然,哪个有瘾的人一片安眠药能睡一个对时啊。这小子睡得叫都叫不醒,安诺都想用水泼他了。
“十二点半!”白以辰大叫起来,常年打工的经历让他养成了固定的作息时间,平时这个时间段应该是他在九乡上工的时间,按说早就该醒了。“安大哥,”白以辰一本正经地问,“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意图不轨?”
安诺发现真的是什么事习惯了就好,正如于岱说的“你得学会相信世界上有巧合”。白以辰这两个问题简明扼要直奔重点,而且操蛋的是,居然全中!他安诺的确对人下药了,也的确不轨了。可虽然白以辰跟半仙似的,安诺居然也能安之若素地坦然面对了:
“你怎么知道的?两片安眠药呢。”
“哦,那你想对我实施什么不轨啊?”白以辰把一勺饭塞进嘴里,味道意外的好。
“你说呢?你有什么可值得我不轨的?”
“对呀,我穷得叮当响的,莫非你想劫色?”白以辰作大惊失色状,双手做作地拉住领口,就差高呼“不要”了。
“对呀,你还真猜到了,我可不就是图你秀色可餐,招人喜欢?”安诺嘴里嚼着,完全是下意识地跟白以辰逗贫嘴。
……
白以辰不说话了,他莫名地觉得这话题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跑偏了,虽然听起来还是哥儿们之间的半荤段子逗闷子,但是隐隐的有什么地方让人感觉怪异。安诺也不说话了,他坐在饭桌边感觉多少有些尴尬,他莫名地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真情告白,两个人说着一样的话题,却有驴唇不对马嘴的讽刺感。
安诺突然有了一种冲动,如果此时他放下筷子,很认真地看着白以辰的眼睛对他说:“白以辰,我真的‘图你’,我喜欢你,爱情意义上的那种喜欢”,白以辰会有什么反应。这个冲动撩拨得他坐立不安,他突然觉得烦躁,觉得这种软刀子拉肉的钝痛感真让人接受不了!他想快刀斩乱麻,让这一切都在这个饭桌前结束掉!
在安诺准备开口时,白以辰停下筷子,瞟见面前那一大碗黑漆漆的,不知道加了什么料“汤”,果断地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他用力咽下一口干硬的炒饭,问安诺:“安大哥,我们下午继续在家看片子好不好?”
安诺被“家”这个字震撼了,心里刚刚冒出点儿萌芽的念头立刻被内心汹涌而来的温柔灭得毫无影踪,他很想说“好啊”,但是……
“下午啊,下午咱们得出去,去趟商场买东西。”安诺逼着自己默念昨晚做的决定。
白以辰皱皱眉,他大致能猜出来安诺为什么要去商场。白以辰不是个矫情的人,不会嚷嚷着说什么“我怎么能花你的钱呢?”“我自己有钱不用你!”更不会唧唧歪歪地抱怨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伤害。在生存面前,“自尊”这个词有些奢侈了。虽然自己有些存款,但那些钱是无论如何不能动用的,想要安稳地度过冬天,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拒绝安诺的帮助;当然,白以辰想,接受了安诺的帮助,就一定要还他这份恩情!
白以辰发愁的是,自己要怎么还这份情。
叫他一声“哥”,并不意味着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安诺的关怀照顾。
“安大哥……你是不是打算给我买点儿什么东西?”白以辰觉得有些事还是事先说开了比较好,等到了商场里再故作惊讶,坚决推辞那实在是太虚伪了。
“是!你那里根本就没法住!”安诺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安诺真是喜欢白以辰这爽利的个性,坦率真诚,一点儿不矫情、不虚伪。
“安大哥……”白以辰有些为难,他固然可以很有骨气地拒绝安诺,甚至可以搬出一堆诸如“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的豪言壮语。但那没有意义,白以辰自己知道,君子死节自然壮怀激烈,但是自己眼前这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