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镇定恬淡说话的样子,总能让我心安。如果说母后给我披荆斩棘的力量和勇气,他便如在我干涸沆瀣的胸中注入清泉。
太子銮驾也停在了我面前,提醒着我仍有未竟的接待工作。
楚王的驿馆是新造,本是留给长安最尊贵的客人,如今用来接待楚王。丞相得知楚王即将进京时,便遣人寻良木去了,为了造楚王府。可能也是父皇想让楚王在京长居之意。
靠在车里,听着车声粼粼,让自己随着微有崎岖的地面在车中摇晃,我让人开快些,直驶向驿站。
这驾车似乎比楚王悠悠的车驾快上许多,几乎在驿站门口追上了楚王。见他要下车,我忙趋步过去相搀扶,他自然而然地将手交给了我。
我这才发现,他的一双手极是漂亮,忽然想起了一句话,说是一个人的教养和身份都会显在一双手上,这才想起,他本就是战国时楚国贵族的后裔。
我微笑地看着他,迎着楚王走进驿站,不由得感叹道:“如今孤称一声楚王,只因还未行拜师之礼,之后,孤可便要称楚王为太傅了……楚王,请——”
楚王挑眉看着我,我脸上挂起恭敬清越的微笑。入内只见的衣食住行一列早被萧丞相打点妥当,就连案几上的茶都冒着热气……
10、第十章 楚王 ...
看着驿馆中萧丞相井井有条的布置,我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思路也清晰起来,脸上仍是挂上面具一般的微笑。
我仍然字字句句记得母后对我说的话。
昨夜,她问我:“楚王年少时孤母去世,当时他身无分文,穷困潦倒,连安葬其之资都凑不出来。但他为母看墓地,却去到了一个能置万户的的高旷之地,想作为其母下葬之所① ,那时……他也不比你现在大多少。你说……这件事说明楚王此人如何?”
我怔了怔,道:“说明楚王少时胸怀大志。”
她笑了笑,道:“胸怀大志是自然,可更说明楚王年少时,心气便高,不堪与俗人为伍。”
心下微微了然,我点了点头:“儿臣记下了。”
“母后再问你,你父皇对其他将领都是呼来喝去,可为何唯独对楚王,当年拜他为大将军时,却要择吉日,筑高台,设坛场,斋戒沐浴,具礼仪,方才将兵权在点将台上亲授与他?② ”
我心中有些豁然开朗之感,道:“因为只有如此,楚王才能为大汉尽心尽力。”
母后微微一笑:“不错。管人要管到心里,楚王如此心性,自然不能缺了排场。他心里暖了,才能竭诚以报。”
我点了点头:“可……楚王曾受胯+下之辱,岂非能屈能伸么……”
母后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有些人的傲气在心里,并不在面上。你可知道当年辱楚王之人,现今如何了?”
我道:“儿臣听闻那人被楚王封了官。”
母后道:“不错,不过楚王不仅仅将他封了官,还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话,楚王说,‘他侮辱我的时候,我难道就不能杀了他么?可他不过是无名小卒,我杀了他也无法扬名,所以才忍受了 。③’真正的心傲者便是如此,楚王根本不屑于和市井小民计较——开口还击是玷污了自己的嘴,用剑杀了他是玷污了自己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