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榛那晚如狼似虎,将郑舒南折腾的腰酸背痛,施予卿身体本来就经不起折腾,第二天直接没起得来床。
郑舒南心情烦躁,也就懒得搭理林榛,算起来两人也冷战了快两日。郑舒南游走这么多世界,还没碰到林榛这样蛮不讲理的,他分明替林榛解决了守城难题,结果人不但不心怀感激,还说翻脸就翻脸,郑舒南气得不行,见到林榛的次数越多,心头怒火就越旺盛。
但此战关乎牧城成败,若是败了,林榛身为圣安皇帝及首将,必然也会陷入危局。
郑舒南左思右想,还是登上了城楼,他必须要亲自守着,如果林榛陷入必死的局面,郑舒南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先把他救下来。
就在郑舒南登上城楼半小时之后,一队伪装成牧城士兵的蛮人忽然登城,郑舒南当时恰好经过,见这队人鬼鬼祟祟,心头便有点疑惑,于是叫住他们,打算仔细盘问一番,没想到几个蛮人以为身份暴露,竟直接抽出利刃,高举起来,直劈向郑舒南,泛着冷光的刀刃杀气腾腾。
郑舒南心头警钟大作,寒气窜到脊背处,他猛地侧身避开,将沉重的手炉扔向袭击者,一边通知城楼守卫,一边朝前方奔去。
蛮人气急败坏,将郑舒南堵死在滚石砸坏的城墙边缘,护卫已赶了过来,跟蛮人陷入厮杀之中。郑舒南背抵着墙壁,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蛮人持刀便砍,杀死郑舒南决心毫不动摇,郑舒南没有武器,在狭窄区域又活动不开,手臂被人划了两刀,满身是血,好在不是致命伤。
绝境激发潜力,郑舒南猛地一脚将蛮人踹翻,就地一滚逃出包围圈,夺过死人手里的剑,起身便以迅雷之势刺向蛮人。
蛮人不愧彪悍强大,竟硬生生以手拔出了剑,口吐着血紧紧掐住郑舒南喉咙,郑舒南不敌,背脊狠狠撞在城墙上,这处城墙原本就被炸毁不少,还没来得及修缮,泥土夯成不够结实,一撞便有不少泥土哗哗往下掉。
郑舒南心头骤然划过不好的预感,可惜只在刹那之间,还什么都来不及做,便被蛮人托举起来,狠狠一拳砸向腹部,背脊撞断摇摇欲坠的半边城墙,身体骤然凌空,猛地笔直往下坠落。
郑舒南大脑忽然放空,没有恐慌,更多的还是不甘和悔恨。
狂风呼啸,刮得衣袍猎猎作响,郑舒南想象他死后的尸体,要是脸先着地,必然面容狰狞、血肉模糊。想象中的猛烈撞击和死亡没有到达,郑舒南身体狠狠砸进一人怀抱里,那人将他抱紧,随即被落体的速度跟重量压得跪倒,牙关紧咬,从喉咙里发出压抑沉重的闷哼声。
郑舒南被箍得极紧,头埋在那人身前,半晌才心有余悸地抬起头来,随即脸色剧变,大喊道:“林榛,小心——”
林榛强咽下一口血,满嘴铁腥味,脑内因震荡嗡嗡作响,听见喊叫猛然矮身,便见一柄大刀杀气凛冽地越过头顶。
林榛提起长剑,拼着体力贯穿蛮人心脏,接着连续几个翻滚,险些被蛮人刀剑给刺穿,护卫突出重围赶了过来,牵制住趁机围攻林榛的蛮人。林榛浑身裹挟着煞气,目光阴沉,戾气极重。
他拽着郑舒南往外突围,战斗力大不如前,蛮人得了命令,忽然集体围攻林榛,想来个擒贼先擒王,林榛杀了一个又一个,却怎么也杀不尽。
郑舒南忽然低声道:“你别管我了。”
林榛没吭声,抓住郑舒南的手反倒更紧了。
郑舒南又道:“你不能因我死在这,林榛,你好好活着,做个爱民如子、廉洁圣贤的好皇帝,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闭嘴!”林榛嘶哑怒吼道,“谁准你上城楼的?施予卿,朕的话你一点不放在眼里是吧?!”
郑舒南:“……”
林榛怒极,“朕不许你死,死一了百了,你必须活着,这样才能为自己赎罪。”
郑舒南心头微叹,趁林榛杀敌间隙,夺过死人手中长剑,劈手将袭来的蛮人刺死,替林榛减轻了后背的压力,只是施予卿身体底子弱,这样的厮杀无法彻底改变局面。
围攻的蛮人越聚越多,两人被不断逼近护城河边。护城河宽约十几米,水流湍急,咆哮翻滚着宛如巨狮般奔腾。
护卫和苍冥军如绞肉机般砍杀蛮人,无奈蛮人以人墙战术,在外围形成厚厚的一堵墙,势要杀死林榛。
林榛伤的极重,被刀割开的血肉外翻,浑身像被鲜血浸透般,他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但持刀的手仍携着锐不可当的气势。
郑舒南忽然猜不透林榛在想什么,尽管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林榛仍将他护在身后,没动过用郑舒南做挡箭牌,杀出重围的念头。
林榛不愧为一代枭雄,有魄力、有胆识,更讲义气,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征战天下,无坚不摧。
林榛忽然讥笑道:“没想到朕会死在这里。”
郑舒南压低声音,极为冷静地说:“林榛,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必然不会同意,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他顿了顿,接着认真道,“现在起,用我做挡箭牌,我清楚你的实力,只要突破蛮人包围,你就能活下去。”
林榛侧头盯着他,喉结上下滑动,目光锋锐凛冽像要将林榛生吞活剥般。
郑舒南脸色不变,仿佛谈论的并非他的性命,“你活着,做个贤明仁爱的好皇帝,我便死而无憾了。”
林榛神色古怪的咀嚼道:“贤明仁爱的好皇帝?施予卿,你听着,你要死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