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玖笑得凄然,低声喃喃道:“你以为,我从来没有真心吗?谨之……”
余光看到凌中南正给水寒衣喂药丸,大概是帮他恢复功力的,自己受了伤又被围攻,此地不宜久留。如今已没有空闲让他伤感孟散的背叛,他虚晃一招,腾身破窗而出,顺手捞了些衣物。
院里乒乓作响,常教和古门的手下早已激烈地战了起来。
洛阳舵主发现袁玖受伤,立刻亲自带人过来保护。袁玖边打边说了孟散的事,洛阳舵主甚是惊讶,见袁玖脸色不善,也不敢乱发议论。
古门的人越来越多,形势不好,想要所有人全身而退并不容易。袁玖想了想,道:“你带上几个身手好的,务必护送齐江天和曹老伯赶回总坛!”
“那教主您呢?”洛阳舵主道,兵器相斗之声不绝于耳,近旁说话都要用喊的。
“本座为杀出个突破口,你们先走,本座随后就到。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属下遵命!”
洛阳舵主走后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袁玖腾身上树,看到后院马车已准备妥当。马车周围,更有许多常教部下在拼死抵抗。袁玖心下一沉,暗提内力,手里挽着扇形的剑花而下。
顿时,空中银色剑气形成的光圈越来越大,美轮美奂,仿佛灯节时最美的烟火。只是许多人痴痴呆呆尚未看够,就已毙命于此。
一个大豁口打开,洛阳舵主亲驾马车冲了出去,十人断后,暂时挡住了古门的追兵。
袁玖却身体不支靠在墙边,刚才那一招消耗甚多,平日自然无所谓,可如今身怀有孕,这么一折腾早已动了胎气。腹中疼痛不止,肩上的伤也未及处理,此时的他已难再支持。
一手死死按着肚腹,他抬头看天,今夜了无星辰,一片漆黑,只有这小院里的激烈喧嚣证明着人的存在,可不久之后,曾经鲜活过的生命,也必定所剩无几。
作为一教之主,有时必须冷漠心狠。
该舍弃之时,便要毫不留情地舍弃。
他趁乱找了匹马冲出去,最后一次回头,却没能看到想看之人。
从今后,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他俯□趴在马背上,一则为了安全,二则,腹痛让他直不起腰。剧烈的颠簸让胎儿也跟着晃动起来,好像随时就要脱体而出。
不由得继续压□体,马鞍翘起的前端正好顶在隆起的肚子上,虽然难受,却也是对腹内钝痛的消磨。远处已见马车的踪迹,他快马加鞭,努力追上去。
然而刚与载着齐江天的马车汇合,就发现古门的人追了上来。随行的只有六位死士,洛阳舵主正要派他们前去拦截,不料袁玖却拒绝了。
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落下,他抿唇沉吟半晌,沉声道:“本座将他们引开,你们只管带着齐江天回去。在总坛等本座十日,如若十日后仍不见本座回来,齐江天就由四位护法商议处决。然后请老教主出山,一同商议新教主人选。”
洛阳舵主大惊,这分明是……
“教主,此事万万不可!只要能甩开古门追兵,便……”
“本作已有决断,你无须多言,只需记住一点,齐江天,绝不能落在古门手中!”
这一趟他很失败,如果连最初的目的都无法达成,就真的没脸回去了。
调转马头正要离开,不料郁景兮突然从车中探出头来,大喊一声:“袁教主!”
袁玖一怔,见他向自己怀里扔了个药瓶,顿时明白过来,“多谢!”
马儿嘶鸣一声,袁玖向反方向奔去。
很快,洛阳舵主听得打斗声,可那声音却逐渐走远,不久后便消失不见。
树林两旁是山,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的山道,万籁俱静中,一点点染上人声。
袁玖是故意将人引向山里的,既能分散敌人,也便于自己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