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才心里憋屈,以往在靠山村,他们家算得上是富裕的,家里是唯一有三马子的人家,可前段时间的遭遇,他们却是不得不考虑将这辆三马子给卖了。
以前家里兄弟多,出门腰杆子都直,可现在却有了弊端,兄弟多吃的口粮就多,现在几乎见天吃老本,那三只羊羔卖也卖不了多少钱,留着吧,还得养很久!
张连巧坐在东屋炕上,靠着李凤芝坐着,脸上也不见好脸色,以前她每天都有一个鸡蛋,现在别说鸡蛋没有了,吃饭还都要紧着哥哥和侄子们吃,她得和两个嫂子留在最后,吃剩的不说,还经常吃不饱。
“巧儿,你去供销社买点盐去。”李凤芝从兜里掏出一把毛票,摘了两张褶巴的不成样子的递给她。
张连巧拿着钱下了炕。
现在出门虽然不用两个人以上了,可是张连巧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像这种没办法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
“二嫂,你干啥呢?没事跟我去趟供销社呗?”张连巧想拉着个人。
张顺贵媳妇抬头瞅了她一眼,脸上挤出一抹笑来,“我这不给学文捡豆子呢吗!”
她说着,从灶台上抓了一把豆子扔进了烧火洞里。
刚吃完午饭,烧火洞里头还带着火苗子,把豆子扔进去一会就熟,熟了之后扒拉出来给孩子吃,全当零嘴了。
张连巧明明见她之前根本没给她那小侄子学文烧豆子,现在听见自己叫她了,才用这个来当借口。
她闷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张家再没出过什么事,现在又是大白天的,张连巧头顶着阳光,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村道上不少人来人往的,张连巧含笑打着招呼,迎面看见刘春雨走了过来。
木匠刘家在靠山村也算是大户,家里不但有手艺人,还在大埝东头置了几亩地。
张连巧估计,她家比自己家还有钱。
所以张连巧从心底里不待见刘春雨。
现在看见她脑袋上戴着的蝴蝶卡子,心里就更不痛快了,若是以前,她说不定就会上前找李春雨的麻烦,说那卡子是自己丢的,怎么也要让她难受难受,可是家里前段时间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过去,她不自觉的便收敛许多。
“哎呦春雨的蝴蝶卡子可真好看,你娘真疼你,这一个卡子就一块钱呢吧!瞧瞧,走起路来就跟有个蝴蝶落在脑袋上似的,真好看!”
一个媳妇笑着对刘春雨说着。
刘春雨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道:“这不是我娘买的,是朋友送的。”
“朋友送的?能送这么好的东西?谁啊,我认识不?”那媳妇感到好奇,主要好奇是男是女。
刘春雨看着年纪小,其实已经十**岁了,家里一直没给找,是没看见合适的,木匠刘两口子包括她哥,都是很疼这丫头的。
要不说,人要说托生好了,这日子就是不一样,当姑娘的时候有亲娘给算计,就比没娘的孩子强!
刘春雨就说是村里的,没说具体是谁。
张连巧从她们身边走过,心里冷哼一声,回想起这阵子刘春雨总是和贝思甜那贱丫头在一起,难道是贝思甜给她买的?
这个可能性很小,她还没见过贝思甜戴呢,能先给别人买?
不过想起贝思甜,她心里更是来气,这丫头自从那一次好了以后,不但转性了,似乎也有本事了,前段时间传她成了宝娘绣坊的绣娘!
那阵子不少人都在谈论这件事,尤其这件事还是张巧娘说出来的,就更为可信。
这段日子眼看着罗二家似乎是不太一样了,有人说她家都吃上白面馒头了,还养了鸡,每次去集上都买鱼等等这些,都表明罗二家的日子确实好过不少。
别人家的日子不好过,大多数人都会产生怜悯,还会有一部分生出优越感。
但别人家的日子从不好过,突然变得好过起来,有不少人都会产生嫉妒心理。
张连巧在靠山村本来就极为有优越感,显现在想起这段时间的议论,再看看自己家如今的状况,她便生起了闷气。
买了盐回家的路上又琢磨了一遍,回去之后就对李凤芝说道:“娘,你说咱家变成这样,会不会和罗二家有关系?”
李凤芝手里的毛线针不停,“你咋会这么想?”
“你想啊,那件事发生之前,我哥不是不小心碰了一下罗安平啊,是不是这件事招的灾?”张连巧没说罗二家干的,不是她看不起他家,是他家真的干不了这事。
李凤芝双手往腿上一撂,抬头看向张连巧。
张连巧继续说道:“八成是这样的,你看咱家糟了难,他家却起来了,借的是咱们张家的运气!”
李凤芝皱起眉头,要这么说,还真有可能,要不张家都安宁长乐这么长时间了,怎么突然就糟了难!
黄大仙拜完倒是管用,可祸害源头是罗二家啊!
“现在他们家就贝思甜一个全乎人,说秦婶眼睛好了,我觉得都是瞎说呢,瞎了那么多年,哪是说好就好的!”
“那你说咋办?”李凤芝虽然不完全相信闺女的说辞,可是那件事太邪门,她这心里到现在都害怕,一天黑就猫在被窝里,哪也不敢去,去趟茅房都要人跟着。..
所以李凤芝现在是宁可信其有,罗二家可比那些牛鬼蛇神的好多了,一家子残废,欺负了也就欺负了,不用担心他们怎么着。
“咱们去村西边的陈阿婆那里问问,有没有可解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