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有川知道秦岷身心疲累,双腿也需要尽快暖和回来,不然冻出毛病了他就不止是心疼的问题了。临走前,他目光若有所思地从那两大车粮草上收回,神色沉沉看不穿心思。
顾有川背着秦岷回到长乐坊,没忘答应孙旦的话,带了两根糖葫芦回来。到孙旦家门口的时候,一个身着浩气盟服饰的男子在院子里兜兜转转,搓着手神色为难地看着窗户里面,一副想进门又不敢进的模样。
顾有川见他面熟,想了想好像是前些年那只传信的鹰还没长大时,专门跑腿传话的,乘坐飞行机甲来去自如,便打了招呼:“怎么不进去?”
那人猝不及防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认清来人后:“顾公子!”随即好似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一样,涨红了脸,结结巴巴,“我……我刚刚进去,没注意到余公子在换衣服……”后面的声音几不可闻,“被叶公子赶出来了。”
顾有川被他一口一个“公子”说的头晕,这时正好余映寒开门出来,对着浩气弟子面有愧色:“抱歉抱歉,赶快进来吧。”
孙旦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么多人在家里了,他不知道什么家国仇恨,只知道人多热闹,开心地拿着糖葫芦绕圈跑。
一群人围着小小的桌子坐了一圈,秦岷抱着汤婆子暖腿,坚持要一起听浩气弟子带来的消息。
“长安安排的探子发现这些日子确实有大量不知来路的粮草运到,进入了长安地界却莫名其妙消失,他们寻找多日都没有发现。”浩气盟弟子喝了口热茶,驱了下浑身的寒气,把盟主想传达的说给这几个脚步不曾停歇的侠客。
“消失了?”余映寒皱眉,“粮草那么大的目标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
顾有川:“看来他们要攻打太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现在就是时间——他们躲躲藏藏的,让所有人摸不到具体时间,对我们非常不利。”
浩气弟子猛点头:“这次盟主就想让你们去长安摧毁这些粮草,给太原争取时间。”
顾有川有些不悦:“让我们去?信中我们说明了苍云军的情况,把秦岷送回雁门关才是首要的。”
秦岷阻止了顾有川继续说下去,道:“不要紧的。我一个人回去就好。”
顾有川心里憋了一股邪火:“怎么不要紧?路途那么远你一个人怎么可以?”
他这句话声音不由得大了,孙旦都被吓得停下了手里的玩物,不明所以地朝这里看过来。
秦岷倒是不与顾有川争辩,认真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况且我可以与你们一同到了长安再分开。”
顾有川哑口无言,心里知道秦岷说得对,秦岷确实不小了,他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早就背着琴不知天高地厚地打架去了,自己尚且如此,如何强求别人?只是于私心,他想护着秦岷,想再与他多些相处的日子,谁知道这次再分别下次相见又是什么时候。
浩气弟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察觉顾有川这个以嘴皮子出名的人竟然被一个年轻的苍云兵堵得说不出话,默默拜服。
“咳!”浩气弟子清了下嗓子,缓解无人说话的尴尬气氛,“盟主还说了,长安地界势力混杂,尽量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顾有川不敢对秦岷说什么,只能把气撒在别人身上,于是语气仍是有些冲:“狼牙狡兔三窟,若是真惹出些麻烦也还得麻烦他老人家擦屁股了。”
浩气弟子平白无故被迁怒,嘿嘿挠着头。
这场小小的谈话没有持续多久,浩气弟子又要奔赴下一个地方去传达消息了,风里来雨里去也是辛苦无比,却常常挂着一张笑脸,仿佛是寒夜里陡然升起的火苗,指了迷茫的人一条新的路。
秦岷早早回房休息,顾有川坐在椅子上发呆。余映寒进屋前,朝他说了一句“关心则乱”。
顾有川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头有些发疼的征兆,正想拿包止疼药吃了彻夜研究一下长安的地图,转移一下这些天总在秦岷身上的注意力。突然“吱呀”一声,卢松开房门走了出来,一眼没多看这个坐在桌前的长歌弟子,自顾自在火炉上开始温酒。
顾有川拿止疼药的动作被卢松吓了回去,他这些年求医问药毒是没解,只得出一个结论——大夫不好惹,上了年纪的大夫更像成精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