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说你是清岩好友,今次杭城之行你我一见如故,相谈之时你对门内医术甚感兴趣,是故特来小住讨教。门内叔伯兄弟日里皆要忙碌各自之事,应当不会多问。”近了西郊,白芨驾车的速度便慢了下来,一手接过布囊扔回原处。
神医门不欢迎客人,自小在这长大的白芨又哪会不知。只是临行前他既已私下应了清岩之求,如今也只能先同白微套好说词,免得到时处处说漏。
“但…若是当真有人问起,除了那日船上提及之事,你需记得清岩今年三十有四,乃是杭城老号玉清堂的少东家。家中高堂健在下有一弟一妹,幺妹媛娘现年十一尚未及笄许人,至于如何相识便只随意编个由头就是了。”
唉……清岩这胡家大少当的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媛娘方不过十一,竟就想着替她四处相看夫婿了。如今倒好,相中了这位整整大了二十有一的白微公子不说,还要他帮着带回门中督察人品,多作美言。
当真是他白芨前世欠了胡清岩的……
“这些倒是好记,只是…为何独独要将他家幺妹之事说的这般清楚?”
微微一怔,白微对于如此情况显得有些错愕。
那日游湖几人相谈甚欢,他多少也算知晓胡家乃是杭城名门,而非一般江湖人家。如今提及兄弟高堂也就罢了,幺妹闺名境况当真可以这般随意告知?
“清岩对幺妹甚是疼爱,平日里多说几句也是常事,如今说与你听也是有备无患罢了。”眼见前路越发热闹,白芨解释之时也未回头,只一手拉了缰绳跳下马车:“此处开始人就多了,马车不便驾着进去,公子与我一同走进去罢。”
“好热闹。”撩开帘子跳下马车,白微对于眼前这颇有闹市风采的人潮感到有些意外:“我原还以为,神医门乃是隐山之派,如今看来却是大隐于市了。”
与其说这是城郊,不如说是市集更为恰当。
他当真从未见过哪个江湖门派庭前如此车水马龙,连茶水摊子水粉铺子都能见着。不过最为奇异之处,乃是一路摊铺竟无一人高声吆喝,虽是热闹却不嘈杂。
莫说是隐于青山秀景之中的万花谷,便是扬州七秀坊也不曾见过如此情景。
当真稀奇。
“原是没有这么热闹的。”牵着马车,沿路颔首应下路人招呼,白芨淡笑着同白微做了些许解释,言语之中倒是听不出有何无奈之感。
“只是上门求医的人多了,便有人在稍远的地方摆了摊子,再后来客栈小店也都有了。门中叔伯觉得远近还算适中不至扰了门中清净,也就随他们去了。”
他幼时便被师父领回门中,自小见惯了这般情形,倒也从未觉得有何不妥。
毕竟这些摊贩掌柜多是本地之人,私下也有约定,神医门前绝不高声喧哗吵闹病患。这般通情达理与人方便,门中诸人自也乐得多处吃饭地方。
“客栈?”顺着白芨手指之处看去,白微竟当真见着远远几处客栈,占地最大亦是最近的那间,匾额上书‘宁远阁’,似乎极清净舒适的样子。
自然,光是瞧那外头模样,便知非是穷苦人家可住的了。
“神医门没有客房,亦不留客用膳,远道而来陪人求医的亲属大都住在这些客栈里。”既不欢迎客人,自然就无客房。饶是当今皇上来了,也是一样。
“公子来了,也是一样。”
“…………所以方才那小半袋肉干……”白芨温软浅笑中,白微乍然想到方才那袋要他吃完的肉干或许代表了何意,不禁微微抽了抽嘴角。
“那便是公子午膳。”依旧是一脸温柔淡笑,无比‘真诚’。
“神医门没有客人,只有病人与自己人。白芨这话,公子可懂?”
“噗——”不过片刻,白微便已明了话中之意,噗地一下笑出声来。
皮薄懒人没饭吃,白六公子如此贴心教导,当真叫人记忆深刻。
“大夫这话,是要白微切莫太过皮薄么?”
“幕生聪慧,一点即透。”巨大的石铸楼牌上,金笔提就的‘神医门’三字熠熠生辉大气非常。楼牌之下,白芨回首眼眸浅笑温和,气度翩然。
“既是好友,进了这门,幕生便该唤我止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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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听白芨之言,过了石铸楼牌便算是进门,但若当真走起来实则还离着门派正门颇有些路程。神医门依山傍水而建,两人一路沿着两旁古树林荫的石铺道路行走,约摸一刻钟的路程面前方才豁然开朗起来。
最先入眼的,是一处极为宽敞的门庭。
稍作打量,便见左右两侧各建了段不算太长的短廊,顶上又搭了架子拉了铁丝将两处连在了一起成了个方形的棚子。上头缠缠绕绕的铺着不少植物蔓藤,看着…像是葡萄的模样。那枝条又粗又密,却是当真又可遮阳又能防雨了。
若再仔细看上两眼,便又能瞧出左右短廊的些许不同来。
左边短廊只有一排从头连到尾的石头胡凳,上头零星坐着几人,似是患病模样。右边短廊却是前后两张各自分开的木凳,中间亦多了一排拼接而成的长桌,上头摆着文房四宝,大约是给大夫坐诊用的,此时却是暂未看到人影。
“那是门内小辈初诊分号的地方,但凡有人前来求医都需先来此处诊脉取方,再分去当日门内坐诊的叔伯兄弟处。此举做来,一则可以锻炼小辈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