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其实孟大夫也并非如同人们想象的那样和善,有一次孟大夫的儿子不知怎的晃到了医馆外的集市里,像是谁家走失了的孩童,一个好心人上前问他家住哪里,刚一碰到孟祁山的手臂,谁知道被突然冲出来的孟大夫二话不说揍了一顿。
奇怪是奇怪,但没人会去问。
孟大夫虽然是“声名远播”,可这种活吃力不讨好,还常常遭人指指点点,孟大夫找不到下手帮忙,每日忙得焦头烂额。所幸,和隔壁邻居说起来的时候,邻居乔家的兄长竟然主动说要当他的学徒。
医治病人的间隙得空闲时,乔家兄长经常会抱着他还在襁褓中的妹妹过来逗孟大夫的儿子玩,没想到孟祁山对别人冷眼相对,却对这襁褓中的女娃娃有点反应。
他会伸手捏她的手和胳膊。
尽管这反应看上去也不是多好,尽管仍然不会开口说话,好歹有了点进步。
孟祁山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喜欢给那些肮脏不堪的男人治病,也不明白为什么乔家兄长屁颠屁颠跑来做父亲的学徒,他对父亲和乔艾青的行医之道嗤之以鼻。
太恶心了。
第49章 梦笔生花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襁褓中的女娃娃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可能是从小就被孟祁山冷“言”冷语惯了的缘故,乔艾芬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孟祁山孤僻怪诞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反而越来越关注这个异于常人的邻家大哥。
自她出生起有记忆起,阿山就是个哑巴。阿山明明长得一表人才,唇红齿白,可是性格却这般孤傲。
可能女子天生会对这样的男子产生怜惜之情,她越来越觉得阿山引人注目,是世上的无价瑰宝。
乔艾芬到了十五岁,说要嫁给他。
他拒绝了。
不过,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就连孟祁山自己也发现,和乔家兄妹在一起时,幼年记忆中那一抹混沌黑影,似乎消散了许多。
尤其是乔家兄长,对他格外的好,有时外出,回来会给他带一些京城没有的特产。父亲在草药铺子里忙活的时候,阮家兄长会拿出有趣的东西逗他玩。
虽然他很少回应,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可他心里能感觉得到,乔家兄妹对他很好。
而乔艾芬经历了一次拒绝之后,竟然没有气馁,一点也不害臊,依然说想要嫁给他。一次乔家兄妹邀请孟氏父子去他们家吃饭,乔艾青含糊其辞地提了结亲的事。看着乔艾芬羞红的脸以及感受到乔艾青殷切投来的目光,孟祁山终于点了头。
“阿山!哈哈……”乔艾芬抱着他跳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
成亲不是小事,父亲为他选好了吉日下聘。
他已经年过二十,却因为幼年经历的那个噩梦整日闷在房中,不曾出过远门,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这半辈子有多消沉。
所以,他决定在成亲前,去京城外面看看。
乔家兄长为他准备了在外的吃穿用度,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跑太远,早些回来”。
父亲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然后眼眶红了。
有什么好哭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孟祁山想。
乔家兄妹和父亲都没有提及他是哑巴,出门在外可能会极不方便的事情。
他就这样背着包裹上路了。
就在他离开京城的那些日子里,他遇见了一个改变他命数的人。
他在无意中碰见了幼时唯一的玩伴和邻居——崔泓。在印象里,崔泓和他的母亲在多年前不告而别,当时尚年幼的孟祁山忽然失了伙伴,非常伤心,连哭了好几天,所以孟祁山对崔泓的印象极为深刻,直到现在还记得他的模样。
再加上崔泓比孟祁山大几岁,离别时已是少年人,五官已经张开了,这么多年过去,尽管年岁渐长,但模样没什么大的变化,所以孟祁山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是……孟祁山看到。
——崔泓变成了一个瘸子。
在客栈里听完崔泓这些年来的遭遇,阿山心中愤懑难平。没想到他的小时玩伴,竟然陷入了这种境遇,遭到了如此不公的对待。
甚至……甚至……比他曾经遭受的事情还要令人悲痛扼腕。
他毕竟只是一个人。而此时此刻,崔泓背后,却寄托着他们所有人的前途和家庭的希望。
他如今已经毁了,可是他的友人还有希望。
有希望就好。
孟祁山在心里暗暗做下决定——他得帮崔泓。
于是,他骗崔泓,用笔和崔泓交流,说他在京城皇家御用的戏班有熟识之人,到时跟着那个戏班混进了宫,便可找机会面圣。
“天子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他在纸上缓缓写道。
墨迹干得很快,纸张质地不佳,皱巴了起来。
崔泓跟着孟祁山回了京城,找了一间花费低廉的破房子住下,静静等候孟祁山混入宫面圣的那一天。
阿山讨厌自己比寻常男性清秀细腻的长相,尤其是去戏班那种地方,怕是要被别人误会什么。于是他故意戴了浓郁乌黑的眉毛和一撮小胡子,显得更加有男子气概。
这是孟祁山十几年来第一次主动和陌生人打交道,为了混入戏班,他天天安分守己地在戏班里打杂——无论是端茶递水还是清扫茅厕,没有他不能做的。
只是,可能是因为他不能说话性子沉闷的缘故,周围的人都当他好欺负,把杂活累活一股脑儿甩给他。
“阿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