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渠往过来瞄了一眼,又看了看窗外,怕老师突然过来。
其实想来也不必他操心,沈渠极浅淡的一笑,认真听起课来。
孟安东醒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沈渠,眯着眼竭力瞅着黑板,垂下头誊写笔记时睫毛的弧度衬着眼角的上挑,侧脸轮廓也是好看的,孟安东仍陷在梦境中,恍惚想到奶奶柜里放着的几本老杂志的封面上艳而不俗的女郎。
“是你啊……”孟安东又闭上眼,倒是对自己的联想颇为惊异,但同时又觉得贴切无比,“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不过一问,沈渠的笔尖便顿住,再接着就在雪白的纸上画出道突兀的线条。
孟安东没看他,也不想听他回答,一个迷糊间,又去见了周公。
而沈渠稳了稳心神,再努力看向黑板,握紧笔手却发颤。
他的身子都冷了半截,恨不得把自己就此埋进土里。
或许这样就能封存住那个秘密。
孟安东与郑白在晚读还剩十分钟的时候才进了教室,邓栀自然是训斥了他们一通,再就让两人到教室最后面去站一晚上。
两人只是去远些的夜市吃了个干锅,再喝了几罐啤酒,要不是郑白要求,孟安东今晚也不会来学校。
他靠在墙壁上,懒懒打了个呵欠。晚课么,都是老师在讲解假期作业,可假期作业他碰都没碰,怎么知道老师在讲些什么。
郑白好歹还做了些,此刻蹭在沈渠桌旁,霸道的几乎占去了半个桌面,在卷上做着笔记。而沈渠也只是微微地皱了下眉,便就云淡风轻的让自己再往小里缩了缩。
孟安东瞅着这人的背又弯了些,本来就瘦瘦弱弱,现在看来又显得懦弱,看着不爽的很。他一脚蹬在沈渠凳子上,班上此刻又突然安静下来,这一声不算巨响,但声响也大得很了。
“最后面那个同学……本来就已经站到后面去了,怎么还想站到外面去吗?”物理老师是个胖胖的老头,脾气也算好,只是这么一句话便也重新回到了题上。
孟安东没应他,他没料到自己一脚就把沈渠踢下了凳子,这还抓着沈渠的胳膊,一把把他拉了起来。
郑白诧异地瞥了孟安东一眼,说:“疯了吧你,人怎么又惹你了?”
孟安东也没理他,低声对着沈渠说:“坐我座位上去。”
又似是觉得自己这行为太有人情味,再加了句:“蜷得像个球似的,我看着就不舒服。”
再就闭目养神,靠在墙上不说话了。
郑白像是见了稀奇,切了一声,见沈渠还不动弹,又把他一推,笑说:“你还不快点,我们东哥今个是发了大慈悲了。”
沈渠这才慢吞吞坐到孟安东的座位上去。
下课铃一响,郑白就冲了出去,刚刚嚷嚷着快憋死了,这下怕是快点解决去了。
后排的人几乎都出去了,孟安东觉得好像真有那么点睡意,正准备在沈渠座位上睡一下,却看到沈渠从自己的里拿出块白馍馍,配着一点点咸菜小口啃着。
“你就吃这?”
沈渠估计是以为孟安东和郑白一同出去了,这才拿出东西来吃,没想到后面站着的还有人,被吓了一跳,本就不大的馍馍顺势掉了下去,一直滚到了垃圾桶旁。
沈渠急得站起了身,正想去拿,门口恰好进来几个女生。
“啧啧啧,老师不是刚强调过不让在教室吃东西吗?还有,这吃得是什么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厌恶的把这东西踢了一脚。
“你在干什么?”沈渠还是走了过去。
为首的女生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她打量了沈渠几眼,没好气地说:“我干什么?踢了这脏东西一脚啊,我还怕它脏了我的脚呢。”
沈渠攥了攥拳头,说:“这是个馒头,不是脏东西。”
“哦,原来是个馒头啊。”女生点了点头,忽而又笑了,“我还以为是跟你一样的脏东西呢。”
“你……”沈渠的眼睁大,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了,他看着面前倨傲的人,又像是透过这人看到了更让他厌恶的事物。
他抬手,女生似乎没想到他会动手,正要张嘴大骂,沈渠的动作便悬在了半空。
孟安东拉住了他,但有些意外的,孟安东拽住的,是沈渠的手。恐怕孟安东自己也没料到,但只不过是无心之举,他也没有在意。
“你们在这叽歪什么?”他比这女生高了不止两头,虽然沈渠也与孟安东一般高,但孟安东一旦站到人身边,所施的威压是沈渠完全比不了的。
这女生也不是什么好鸟,一看到孟安东脸色顿时变了,也是个混子。她口边的骂声生生咽了回去。
“你不知道吗,我的规矩?”孟安东漫不经心地再逼近了几步,“我一般不打女人,可我们又不在一班,对吧?”
这笑话很冷,但女生还是赏脸地笑了,急急地转身出了教室后门,改从前门进了。
沈渠还是蹲下去,把馍馍捡了起来。
馍馍上沾了厚厚的一层灰,他抹了抹,白面上的脏东西却是抹不掉了。
“啪!”孟安东一手打掉那脏馍馍,沈渠一怔,站起身来望他
眼角微红,泪已在眼眶上打着转儿,却始终不肯落下。这样的一双眼,带着愤怒与委屈看着你时,孟安东竟然感到了一丝愧疚,以及,心疼。
他不过是对这家伙好奇,谁会想能生出这么多事来。
孟安东硬着头皮说:“不就是一个馒头吗?我今晚请你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