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楚晗那般自尊心过剩的男神形象, 是讨厌秋辞自作主张揭短的。
现在沮丧, 会不会是自我嫌弃?
真是再成熟的人也有幼稚的时刻!
粗神经的叶尔柯忽然丢下ipad,扶着拐杖进了厨房,用仅能操作的一只手和一只脚辛苦地折腾了好半天, 才硬着头皮把血流成河的惨状收拾好,用剩余的材料煮出冒着热气的粥来。
由于行动太过不便,他只能先把碗放在几节楼梯上,拄拐爬上,再拿起来往高处放,实实在在地花掉一刻钟,终于满头大汗地站到二楼的木地板上,喘着气在楚晗门口大喊:“快出来,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不悦是肯定的,但楚晗这个年纪的男人不太可能产生失态的表现。
他露出脸后只是惊奇中透着紧张,立刻把粥碗端过来问:“你在捣什么乱?”
“哼,那个主编和黑寡妇一样凶,肯定没给你吃饭吧?我这么善良还不谢谢我?”叶尔柯骄傲地说,如果不是脸上沾满汗水,红红的很狼狈,倒还有三分气势。
楚晗叹了口气,让他走进屋里,然后放下粥说:“谢谢。”
“客气就没劲了,你都伺候我这么多天,今天我也得照顾你一下。”叶尔柯很少进他的屋子,好奇四下张望后,最终在黑色沙发的角落失力坐下,生怕弄脏什么。
楚晗不再像白天那般神采奕奕,仿佛周身笼罩着阴影。
“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种眼病,你得上的几率应该和中彩票差不多吧?”叶尔柯小心翼翼地说:“不愿意讲出来是你个人的选择,秋辞够烦人的。”
楚晗没有背后骂朋友的习惯,慢慢搅着粥不吭声。
叶尔柯又说:“可他也是担心你才这样,我啥也不知道,害你为我做这么多事,还遇到危险,如果再不讲清楚,还不一定要发生什么呢……”
“我有分寸。”楚晗终于开口:“不想聊他。”
“嗷……”叶尔柯低头道:“对不起啊,以前你跟我吃饭吃一半跑回家什么的,我还讨厌过你,后来又整天逼你出门遛狗,其实你挺不容易的,不过、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楚晗侧头看他。
叶尔柯说:“乳糖不耐的人就不喝牛奶,对海鲜过敏的人就不碰海鲜,有的人怕太阳晒,有的人到天黑就看不到……没有谁是完全健康的啊,只不过那个视微症很少见、让你有许多不方便而已,但生病又不是错误,你不要太介意啦,能治就好好治,不能治就小心些,干啥提起来还发火呢?干啥怕我知道呢?”
这些话虽然简单又质朴,但所言的道理却没什么错。
楚晗苦笑,也讲不清为何躲躲闪闪许多年,最后回答道:“我不想你或者谁,把我当成不正常的人。”
“我靠,你本来就不正常。”叶尔柯立刻说:“你能画出那么多漫画,有那么多读者,还喜欢那么恶心恐怖的东西,长得又高又帅,而且有钱有闲,哪样都不属于正常人吧?哪样都比那个病稀奇。”
楚晗被他逗的继续发笑,缩紧的心也渐渐舒展开来。
叶尔柯说:“哎呀,别垂头丧气的啦,尝尝我做的粥吧,虽然一只手切的菜不怎么样,味道还是可以。”
“自己吃了没?”楚晗问。
“做的时候偷吃了。”叶尔柯实话实说。
楚晗总觉得他很暖,就算添着乱、闯着祸的时候也饱含温度。
或许叶尔柯同样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幸而大家尚未发现。
夜晚安静的卧室内飘散着粥的香味,所有争吵所带来的压抑都消散了。
叶尔柯盯着楚晗低头吃东西,忍不住问:“手缝了几针啊,疼吗?是不是不能画画了最近……”
楚晗回答:“能画,不疼。”
叶尔柯扶着拐杖叹息:“咱俩咋回事,一起残疾,这回都摸不了水了。”
“也许是房子有什么不对劲。”楚晗轻声道:“有些老屋子里面活着其他东西的,听说解放前这片地方……”
原本轻轻松松的叶尔柯顿时炸毛跳起来:“别乱说!怎么连个预告都没有就讲鬼故事啊!讨厌!”
“聊点有趣的事而已。”楚晗笑看他。
叶尔柯神色慌张:“一点都不有趣!再见!”
说这便拄着拐一瘸一拐地逃了出去,顺势在走廊嘶喊:“渣——!嘟嘟——!快来陪我!”
楚晗聆听外面的吵闹,内心十分轻松,又有种恍如隔世的茫然。
他常常在意自己的缺点,刻意隐藏这么久,没想到却被二柯三言两语的化解掉。
那么其余阴暗面呢?
叶尔柯也能够用他乐观宽容的心接受吗?
——
身边生活着个人尽皆知的漫画家,实际上是很神奇的一件事吧?
虽然秋辞所言讨人厌,但也不可否认地让二柯对楚晗的了解更进一步。
他故意说得轻松,心里却觉得得了那么严重的眼病还能坚持绘画真值得佩服,辗转反侧地琢磨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贼胆,竟然在网络上翻到些楚晗的旧作,捧着ipad欣赏了起来。
但恐怖界的大神不是开玩笑的,以叶尔柯胆量曲米阿奴对简直就是战斗力为五的渣。
他一边因为悬疑精彩的故事而停不下来地往后翻,一边被继续诡异变态的视角和氛围吓得哆哆嗦嗦。
等到某页忽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张巨大的血肉模糊的脸,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叶尔柯哭丧着脸裹着毯子,飞奔到楚晗的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