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转过去。”欧阳晓将他右肩用力往左一推,让他只留下整个后背对着自己。
“什么麻不麻——”
“不要回头。”
陈霆识相地闭上了嘴,脖子像是落枕地僵着一动不动。
机场里的人来来往往,欧阳晓一手用力抓着陈霆的肩膀,一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可还是泄露了一两声小猫打嗝般的呜咽。
明明自己和妹妹已经不是第一次分离,也如陈霆所说并非以后再也不能见。
可是从前只有他一个人,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没有人陪着他,没有人想到要去安慰他,就连他自己都认为不需要安慰,以至于习惯了表现不出悲伤的情绪。
所以当陈霆站在他身边,为了安慰他连写信这么烂的建议都敢提,他才矫情地发现自己其实真的很伤心,仿佛装满负面情绪的盒子被打破了,那些被刻意隐藏的东西让他措手不及地一下涌出来……
听着背后隐隐传来的哽咽,陈霆拼命搜肠刮肚地回想安慰人的话。他平时都和朋友打闹惯了,自打懂事以来就没见谁在自己面前哭过,而且对方还是玩得不错的好兄弟,更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明明哄小孩儿还挺有一套的,怎么轮到自己的同龄好友就嘴笨了呢……
说什么?是男子汉就别哭了?太无情。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太敷衍。
看开点,一个女人而已?太欠扁。
想了一堆乱不着调的,他决定……
“我给你说个冷笑话呗?”还重现了刚才哄小孩的语气。
虽然有够傻缺的,但欧阳晓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摘下了眼镜横起手臂捂住脸。
感觉到抓在自己肩上的手有些松开,陈霆贼兮兮地用眼角瞄着后面的情况,右手抓紧时机往外一伸,正好将欧阳晓往下滑的手抓住了。
他握住同桌的手小心翼翼地摇晃:“要不我说个励志点的?”隔着机场一整片明净的玻璃墙,他抬头看外面绵延了很远的蔚蓝天空,过分明亮的光线让他眯起了眼睛。
“有天小明上完厕所回教室,跟老师说‘老师,厕所有一大堆蚂蚁,好恶心!’,”为了体现真实性,他还捏了个公鸭嗓学小明说话,“正好前些天班里学了“蚂蚁”的英文单词,老师顺口就问‘蚂蚁怎么说?’。”
他故意绷着脸捏了捏同桌的手指:“这位欧阳同学,蚂蚁怎么说啊?”
可怜的欧阳晓听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用蚂蚁似的声音极不自信地答了:“……ant?”
陈霆一下笑出了声,欠扁地给出谜底:“小明就很惊讶地回答‘蚂蚁它、它什么也没说……’。”
……欧阳晓明显被冷得不轻,眼泪都挂在了眼角不上不下的。
“怎么样,”陈霆自大地撇撇嘴,“大爷我说冷笑话就从没失过手。”
所谓忧伤的情绪都被一只蚂蚁破坏掉了,欧阳晓也不好再玩什么矫情,擦擦眼镜便戴了回去,脸一抹又回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