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茜:「……」
「对了,你的那个救命恩人……」
「嗯?」岳帆吗?
「记得把他革职。」
「为何?」岳帆虽然有点缠人,但是办事认真,不怕辛苦,实在不失为一个好下属。
「碍眼。」听姜虹报备,他便觉不安,虽然这些年来他鲜少在江湖上走动,他的直觉还不至於迟钝如斯。
常槐县地处偏远,除了偶有镖行护镖路过,江湖人根本鲜少在此地走动。这叫岳帆的男人显然是个武林中人,据说武功还颇高,这样一个人,待在这样的小县怎麽也说不过去,在官府谋职不过是眼人耳目罢了,此人必有所图……
他已经让刘强去查这人的来历,他不能让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待在程茜身边。更何况,这人觊觎程茜!
「不行。」程茜这头想都没想,又拒绝了。
「为甚麽?」聂隼咬牙道。
「你说过你不干涉衙门运作。」言下之意便是,他想请谁当差,非聂隼能左右。
虽然对程茜的回答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见心里还是不免气恼,别看程茜个性随便,一旦他决定某事,无论他怎麽威逼利诱,他也不会改变心意。但聂隼还是不甘心,「他不是好人。他来到这里别有目的。」他不信以程茜的聪慧,看不出姓岳的来者不善。
「你有甚麽资格说他?」程茜轻飘飘的抛出了一句讽刺。
聂隼被激得胸口一窒,英俊的五官忽然有些扭曲。
程茜,还很恨他。
哈!他当年也是别有所图,他有甚麽资格说别人?
但是……
「我不愿你被他骗。」聂隼自知理亏,语气不再那麽强硬。
「……」程茜没有吭声,眼睛一斜,看向聂隼的右肩,那上头有道长长的、狰狞的疤痕,他本来不想理会的,毕竟对聂隼这种山贼来说,身上有这种伤疤并不稀奇,不过此刻这道疤痕却变成了他转换话题的好藉口。
「这道伤怎麽来的?」说著说著,程茜还偏过身子,侧坐在他腿上,伸手触摸那道狰狞的伤疤。
聂隼知晓程茜在逃避,却也回答了,「五年前受的伤。」
「嗯?」程茜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点著水面,程茜这才发觉,这水,早就冷了,可待在这男人的怀里,却丝毫不觉。
这个男人的怀抱,温暖的可怕,让人忍不住眷恋,让人忍不住依赖,让人……无法忘怀。
可是,他也还记得,八年前他离开後,自己夜半独自醒来的冰冷。
思量间,但闻聂隼缓缓开口,「当年……我练成震天九式後,我就去找我的仇家报仇。呵呵,这剑法果然威力无穷,一夜之间,我把我的仇家全都杀了精光。」聂隼眯起眼,像在回忆往事。
他不只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场血战,也想起了,更久更久之前,他与程茜,对情爱都还懵懵懂懂的时候。
他们会相遇,还是因为这震天剑谱。
可是,这本剑谱却是世上最歹毒的造物。
若没有它,他的父母不会惨死敌人剑下。
若没有它,他不会让仇恨蒙蔽双眼。
若没有它,他不会伤害眼前这个人。
呵呵,父母在他十岁时就因为那本震天剑谱而惨死仇家刀下,可之後仇家却遍寻不著那震天剑谱,唯一知情剑谱去向的人又已断魂,对於那本剑谱,仇家根本毫无线索,最後无奈只得作罢。
那时他因为年纪小,仇家没对他下重手,可是父母惨死眼前,他又如何能够忘怀?那本震天剑谱虽是父亲偶得之物,可却引来重重杀机,虽然他痛恨那剑谱,却也知晓,若是练就了它,他便能手刃仇人,一报弑父杀母的血海深仇。
当时他一边拜师学艺一边寻找剑谱下落,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竟让他得知剑谱的下落,虽不知为何剑谱会流落到身为商贾世家的程家,但既掌握剑谱身在何处,即使那地方是龙潭虎穴他也不会畏惧。
他在程家埋伏了两年,最後终於得到了剑谱。
可得到剑谱的同时,他清楚,他也失去了那个,恋慕他的少年。
见聂隼不语,沉吟半晌,程茜自己归纳出结论。「所以,你这道伤是那时被仇家砍的?」
「嗯,我花了三年将震天九式练至八成,却在一夕之间,废掉了自己这只右臂。」
「你的右臂废了?」看起来不像啊。
「你不好奇震天九式是何物?还是,你已经知道我当初为甚麽……」对於程茜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聂隼有些失落。
「重要吗?」程茜一句反问将聂隼堵得死死。
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有些事,早已无法改变。
有些人,却已无法回去。
两人此时都很有默契的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这悚人的静默终於被程茜打破。
「起来吧,这水冷得不像话了。」程茜见气氛冷凝,也懒得再聊下去。才站起身,都还没跨出浴桶,秋夜的寒冷便不留情地袭上全身,程茜不禁缩起肩膀,冷得牙关直打架。
见此,聂隼起身抱起程茜,轻易地跨出浴桶,抱著程茜走向床铺。
将程茜放到床上,自己却没跟著上床,程茜一楞,只见聂隼将床被盖在他赤裸的身上,熟练地帮他掖好被褥,自己转身便走。
程茜回过神,只听到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想必聂隼正在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