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殇见到了他本以为早已离他远去的人——颜黎和安慕清。他们苍白着脸,虚弱地躺在一张冰冷的机械床上,心口处连了一根线子。心电图上波动的线段告诉颜殇,他们依旧活着。颜殇的心情格外复杂,有欣喜,有担忧,也有一丝埋怨。欣喜养育了自己的人仍然活着,担忧他们的身体状况,埋怨他们抛弃他时的无情。或许,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吧,颜殇想到。
颜黎的身体动了一下,在颜殇略带激动的视线里渐渐转醒。他看到了站在床边不远处的颜殇,唇语道:“过来。”虽然此刻他虚弱到出声都不能,但身上长年累月积攒下形成的气势却是未减少半分。
颜殇来到他面前,蹲下了身体,如儿时一般抬头望着他,唤道:“父亲。”他望着眼前这个容颜几乎未改变半分的男人,终于将心中束缚他已久的问题问出:“我对于您来说,究竟算什么?”颜殇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而颜黎和安慕清也给了他想要的东西——关爱。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颜黎会让他在那个时候离开,明明他也是他们的孩子啊……
“你是我和阿清的儿子。”颜黎的唇蠕动着,神情十分的严肃,眼中满是认真,“小殇,你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不为了我们,也不为了小予。我的儿子,向来都是最好的。”强撑着将早已该告诉青年的一番话说出口,男人终于合上了眼,累极睡去。
房间内除了机器运转的声音,只余下微弱的呼吸声。颜殇怔怔地看着颜黎夫夫,心中长久以来的积郁一扫而尽,转而盈满了温暖的感觉。他隔着只余几厘米的距离,隔空握上颜黎的手,“谢谢你,父亲。”我会为自己而活的,父亲。颜殇离开了地下室。
夜空中繁星点点,是夜了。
“苏源,吃饭了。”安然将最后一盘菜端到了桌子上,唇角勾起温柔的笑。苏源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安然毫不在意地将苏源喜欢的菜布好,而后望着他黑色的眸子,说道:“吃吧,一会该凉了。”苏源沉默着用好了饭。
“安然,我什么时候能离开?”一片安静中,苏源突然开口问道,语气中的迫切让安然的心头一颤。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的话题此刻被提出,安然努力让自己笑得不那么僵硬,“这次大会之后也许就能了。苏源,我们一起去。”
大会?苏源心中慢慢想着那两个字,迫切想要离开的愿望让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好。但回来后我一定要离开。”苏源话语中的坚决让安然心中的苦涩蛮严开来,他艰难万分地回道:“好。苏源。”
夜深了,安然孤零零地躺在没有苏源气息的大床上,满心的涩意都化为坚定——他要留下苏源,无论如何!
第二天清晨,顾远阳一行人整理好了行装,坐上了殷川来时开的黑色越野车。临行时,安沐雨殷切地叮嘱道:“阳阳,一定不要让自己受伤了啊。妈妈等你回来。”顾远阳笑着应了,感受着来自母亲的关怀。而后他们踏上了前往奚县的路途。
经过两天的时间,殷川等人在穿过了无数树林后,终于要抵达奚县了。而现在只要再穿过一片林子,就会到奚县了。殷川等人的精神一直没有放松,林间要发生意外实在是太容易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在地上,形成了一块块亮斑。有风吹过林间,树叶被吹得发出沙沙的声音。殷川的耳朵微动,从那阵风声中听出了些异样的声音。他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安然和苏源呆在车上,有东西来了。”殷川快速地说道,几步下了车,顾远阳紧随其后。两人肩并肩地站在了林间的一片空地上。
殷川的右手按上了腰间的枪身,顾远阳则是抽出了绑在腿上的匕首。比起□□,他还是更习惯于冷兵器。“来了!”殷川和顾远阳同时出声道,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对彼此的信任。话声刚落,一只白虎便从草丛中猛跃而出,直直扑向了殷川。
殷川弯身一闪,躲过了白虎的袭击。那白虎见未扑倒想要的猎物,愤怒地仰天长啸了一声,瞪大了虎目,尾巴狠狠扫向了殷川。殷川再次躲过,眼神却冷了下来。这白虎,分明是发了狂的!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点出现一只发狂的白虎,不得不让他想到什么。天灾与人祸,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是谁,竟然弄出一只发狂的白虎来袭击他们,袭击他们所代表的安家?
殷川一边想着,一边寻找机会往白虎的左前腿上开了一枪!白虎受了伤,痛苦的嚎叫了一声,张着赤红的双目,更是凶猛地扑向了殷川。殷川在与白虎的搏击中站着主导地位,游刃有余,而白虎身上的伤口却越来越多。血腥气刺激的白虎双眼更红了,显得狰狞万分。
顾远阳一直蛰伏在草木间,双眼紧紧盯着白虎,银光在眸中静静流淌,忽而大盛起来。是个机会!他几乎诡异地弯了弯唇角,银眸美得空灵,整个人仿佛一柄最为完美的兵器——刃,终究是刃。相较于远程射击,他更喜欢近身作战,喜欢看到热血喷洒的样子。这种嗜血的感觉是自他诞生之初便刻入身体的,纵然平日里被他死死抑制住,但仍还是存在的。
匕首刺入ròu_tǐ的声音响起,顾远阳握着匕首,用力划下,狠狠破开了白虎的腹部!血瞬间便从那道大开的口子中喷洒了出来!白虎痛苦至极,哀嚎的声音几乎振聋发聩,它挣扎着发出了最后一击。右前爪带着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