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护法掀开一点车帘子,外面是一片荒山野岭,四处都是陌生的景象,也不知道已经走出酆州多远了。
他沉默了一下,问那个背影:“教主呢?”
对方笑了一声:“什么教主……你是还当自己在教中呐?”
他愣了一瞬,继而道:“前辈,教主他怎么样了?”
那老者却不理他的话,手里稳稳地驾着车,答非所问道:“有人让我给你带话……走都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左护法盯着那个背影看,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教主他……”
似是没有注意到后面人的情绪起伏一般,老者的背影十分平静,道:“你又要做什么呢?”
“我只想知道……”
“你不用知道。”
左护法皱眉。
那人也不管他的反应,始终只以一个背影对着他。
“江雪五岁的时候,死过一只兔子。”他悠悠然的声音里没有起伏,像在聊着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他说:“不是他杀的,他还什么都不懂,都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呢,那兔子就断了气。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一只兔子……但是那毕竟是小孩子的东西。小孩子最固执了,一喜欢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死就死了,时间一长,江雪也就不伤心了。长老说过,魔教的人最不堪的就是怜悯。”
左护法没说话。
“那一剑架在你脖子上,当时他要是真的砍下去,你的小命可是真就没了。结果硬是换了个剑路,”他边说边摇头晃脑 “喂,小子,你当时躲开了吧。”
那一剑没有抹上脖子。他不动声色地偏了身形,那把看似攻势狠戾的剑也没有追。电光火石之间,剑尖堪堪刺中了离要害半寸不到的地方。
他的声音变小了,嘟囔着道:“长老也说了,但是那只兔子是无辜的。”
“你不要怪他,若不是长生堂的人在,也不必来这么一出了。”
车厢里静了静。左护法捂着伤处,冷冷地开口问他:“你们以为教主什么都能忘记吗?”
老者继续自顾自地说:“你知道为什么魔教教众都没有名字吗?”
“没名字好啊,方便。你可以是左护法,我也能是左护法,谁都可以是。左护法只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换了谁当都是一样的。”
“你是谁?没了这个名号,你什么都不是。”
后面的人没了反应。老者说完,抻着手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久坐不动的筋骨。他眯着眼睛去看天上的白云,天朗气清,微风徐徐,倒是个赶路的好天气。
他对后面的人说:“别想了。”
远眺山无路,回首归无门
他听到身后的人开口道:“送我回酆州吧,前辈。”
“江雪早就不在那里了。”
“我知道,不会给前辈添麻烦的。”他的声音虚弱,但是坚决。
老者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他语带不满地地抱怨:“你们这些年轻人那,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随之勒了马,马车慢悠悠地在道上转了个头。
右护法敲了敲房门:“教主,前面来了贵客。”
这位贵客来头不小,还没见到人,光是见面礼就浩浩荡荡的好几十人抬着进了门,红绸包着箱奁装着,生怕别人不知道来者意图。
房间里许久没有声音。右护法推开一条缝去看:“教主?”
还是没人答应。他只好直接推开了门:“教主?”
偌大安静的房间里空空荡荡,哪里有教主的影子。右护法疑惑,教主明明刚才还在房间的,也没见有人出门,难道是去了别处?
他的肩膀忽然被重重拍了一下。
右护法吓一跳,见到来人,骂道:“你走路没声音的?!”
新任左护法是个高大而块头结实的人,忠诚可靠四个字全写在了脸上。见右护法气恼,他乖巧地叫了一声:“大哥。”接着道“长老在找教主了。”
右护法无奈:“教主又躲起来了。”
原本就沉默寡言的江雪,回教后就时常一个人躲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平时里更是不说话也不理人,把自己藏在厚厚的茧里。然而但凡是教主该做的事情,他一样也没有落下。他木然地做该做的事,真的成了他们眼里教主的样子。
江雪明明身边围着许多的人,但是左护法看他却总是沉默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做事……剩下一具不喜不悲的壳子,就好像无论别人做什么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一个月前,右护法领着新上任的左护法去见江雪。
右护法垂着头等江雪的示下,一颗心紧张地悬着,手心直冒汗。他等了好半晌,江雪却始终没有反应。
出奇的安静。等得越久,他心里就越是没底。战战兢兢地抬眼去看,才发现座位上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江雪的身影。
他直起腰,叹了口气。
新任左护法这就算是见过教主了,和右护法跟在教主身侧。但教主似乎很不愿看见他,一见他就躲。
此时左护法见房里没人,问他:“我去书房找找看?”
右护法犯难了,教主不喜人打扰,总不能去跟楚长老说教主不愿见客躲起来了吧?他皱眉思索该怎么办,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左护法道:“那人什么来头?”
魔教众人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了。其礼数之厚重,声势之浩荡,场面之气派,虽然是第一次登门,楚长老还是不得不亲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