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少鲲这种政治白痴都能看得明白不过的事情,赵钦岂能不知?他初来江北时,确实是对孙全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此人与自己同属主战派,对于茅士铿这帮一味屈辱求和文官们也如自己一样深恶痛绝,两个人是有联合起来,借天子驾临江山口观潮的有利时机,实行兵谏而一将主和派连根拔除的可能的。但是,通过这几个月跟孙全一起共事,赵钦发现孙全山头主义思想浓重。他所看重的只不过是孙家在江北的产业、势力,所谓的精忠报国、恢复中原不过是在叶公好龙、沽名钓誉而已。
赵钦觉得搞兵谏决不能依靠此人,这一次似乎又让高宝不幸言中了。魏少鲲、胡海清还有王知节虽然也都很有才干,但言谈举止轻佻浮滑总给人一种虚与委蛇,不可深信的感觉。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情也不知道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对于这些人的投靠效忠,赵钦都有些吃不准。唯独高宝虽然也是醉心功名之人,但言辞端重,举止严肃,平时又不喜多言,给人一种厚重少文,踏实坦荡的印象。而且此人跟随赵钦这些年来,也确乎是没有什么二心的。
“唉,德祖啊德祖……”赵钦躺在车上不住地轻声感叹着。他现在要搞兵谏这等险中求富贵的事情,就太需要这样可以为让自己放心的人才了。可是,眼下能够信任之人确乎是没有的。
只说无巧不成书。正在赵钦为此头疼不已的时候,有荣兴府的家丁过来找孙全。那孙全正在赵钦车驾旁边随行护卫,叫他过来问话。
那家丁说道:“大人,有那金城堂口传来消息,说是小姐一行人已经平安抵达灵霄剑庄。苏家的玲珑小姐对咱家小姐照顾有加。二位小姐性格、脾气都颇为投契,亲如姐妹。那个石奴儿一路上倒也不成出什么歪点子难为小姐,请府上放心则个。”
孙全皱眉道:“这样家长里短的小事情还用告我知晓吗?是嫌你家老爷不够累吗?”
那人浑身一个哆嗦滚鞍下马来,跪在那里一个劲地磕头告罪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这是夫人叫我过来告诉老爷的。”
“夫人?”孙全的眉头舒展开来,笑道;“这样的家庭琐事,夫人是从来不告诉我的。今儿是怎么回事?”
那家丁说道:“夫人说……说现在老爷长能耐了,架子大得很了。府上的事情她可不敢再管,倘若管的不顺老爷的意,大耳刮子……”
“胡说八道!”孙全眉头一拧就吓得那人不敢再说,只有跪那里磕头的份儿了。
赵钦在车上笑道:“这是怎么了?你跟五丫头闹什么气啊?”
孙全立刻缓和下一张面皮来,对那家丁道:“你回去告诉夫人,就说我知道了。以后还是按以前的规矩来,府上的一应事情叫她随着自己的性子打理就好。无论事情办得好坏,我绝不过问。”
那家丁忙不迭地答应下来,连滚带爬地逃之夭夭。
“嗨呀!”孙全长叹一声,回身对招亲笑道:“叫王爷见笑了。”
赵钦笑道:“我说五丫头这么个精细伶俐的人儿怎么会没有在这里,原来是叫你把她气跑了!”
孙全说道:“这也赖不得我!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见识?竟然要插手军国大事!我一怒之下打了她一下,她就跟我闹起意见来了。”
赵钦说道:“贤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五姑娘可不是一个寻常妇人。你看她集结义兵,北上破围,解救国家危难,支撑江北局面。这种事情就是你我也自愧不如啊。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她对于军国大事有独到见解,听之又何妨呢?岂能拘束于女子无才便是德之邪说怪谈?”
“哎呀,王爷有所不知。此事确实她的过错,怨不得我!”孙全说道,“王爷在偃城北上追击秦军未回之时,她竟然阻止我前去接应王爷,扯着我的衣袖胡说什么‘老王爷自去送死,关咱们什么事。他的死活我管不着,可是你若就这么跟他陪葬,我该怎么跟香灵说她父亲在哪里?’我气不过这些胡言乱语,才失手打了她。”
“原来是这样啊。战场上刀剑无情,她这也是怕你有个闪失,不肯让你去犯险。你……不该对她动粗的。”赵钦笑得分外尴尬,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道:“话说香灵这个小妮子怎么又离家出走了?”
孙全说道:“那苏家向来是规矩森严,调教出不少德才兼备的宗师级人物,在江湖上颇有治家有方之声誉的。这一次叫香灵跟着玲珑是夫人的决定,要她跟着苏姑娘到灵霄剑庄去历练一番,改一改自己身上的臭毛病。这我也是同意的。只是夫人放心不下石奴儿这个刺头儿,怕他再与香灵为难,故而叫各处堂口于路上仔细查探。”
赵钦微微皱眉道:“怎么?石奴儿也跟着去灵霄剑庄了?想来他还欠我一匹好马没有归还呐!”
孙全笑道:“这个我也知道。这个石奴儿对王爷可是赤胆忠心呐,不许别人说半句王爷的不济。前次,夫人带着自己的那群姐妹与苏姑娘拉家常。大家说起王爷勤俭持家,府上的佣人太少,婉儿贵为府上千金,许多针线活儿都需她自己动手,且常常要做到很晚。苏姑娘说‘王爷有国无家,对婉儿公主太过苛刻了。’他可倒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管人脸上过的去过不去,他拉下脸来,咳了一声道‘你懂什么!’拿起脚来就走了。这里苏姑娘的话也没说完,见他走了,登时羞得脸通红,说又不是,不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