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接不接的好呀?”月影毫不领情地将手放在胸前,可怜兮兮道,“如果你要是没那能耐,可千万别接这活。要是接不好,会耽误我接客的,我可就没法活了……要知道,客人有多喜欢我这一双纤纤玉手呢。”
“……这位公子,你到底接不接骨?”郎中沉声道,一把拉起月影的手腕。
“啊,你这是接骨还是断骨啊!”月影撅着嘴,扯着嗓子叫道,“啊!杀人了!痛!救命啊!”
“您等着,我给您另请一位郎中来。”给月影接骨的郎中姓陈,行医半辈子,像月影这样难伺候的却也是头次碰见。他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于是想到里屋还有一位正给人接骨的郎中,便打算将月影推给那人。
“那……好啊,好啊!要漂亮的!”月影声音微颤,虽然带着面.具,但是那双明媚的凤目即便隔着面.具,依然能看出主人的慧黠。
“要漂亮的?”郎中一愣,“你是来看病还是来看脸?”
“唉,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啊?”月影撇撇嘴,“就算是跟你一样医术不高,不过看在秀色可餐的份上,我便忍忍也无妨。”
“你!”郎中闻言,饶是再有修养,也是一脸的难堪。
“阿茗!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就在月影与郎中僵持之际,沈寒一脸焦急地从后堂来到前厅,一把抓住沈茗的胳膊。
“我爹呢?”沈寒问道。
“老爷去给王爷看伤去了,”沈茗回道,“听说,又被猫挠了。”
“你赶紧去王府,快把我爹找回来!”沈寒擦拭着滚落到腮边的汗珠,“要快。”
“那这边……”看着排队等着问诊的人们,沈茗怂了怂肩。
“这边又不是什么急症!”沈寒急道,“里面那个情形不妙,再迟些恐怕会出人命。”
“好好好!我这就去!”
沈茗答应了一声,不敢耽搁,赶忙快步出了前厅,往王府方向奔去。
沈寒喘了口气,正要赶回后院,结果一阵淡淡的幽香袭来,一袭红袖挡在面前。沈寒抬眼一看,原来是位身着红衣,头戴面.具的少年。
“要看病你便在那儿等着,拦着我做什么?”沈寒心里记挂着后院的人儿,起急得伸手弹开红衣少年的手臂。
“哎唷、哎唷唷!”那红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月影。
从沈寒来到前厅的一刹那,月影的眸光便停留在他的身上。
会是他么?曾经的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儿会是面前的这位身材修长、容颜俊美的男子吗?
如果没有那夜听到的一声“寒儿”,如果没有颈间那枚跟自己锦袋里一模一样的玉葫芦,月影真的很难把眼前之人与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儿联系在一起。
如果真的是你,我的余生只愿静静为你守候!
沈寒不会知道,自己幼年的日行一善,给已无生念的月影带来的是什么。
地狱般的生活,千般蹂.躏、万般践.踏,月影活下去的希望,竟然只是为了再次见到那个记忆中,给他无限凄惨的人生带来唯一一丝光亮的小男孩儿。
“你鬼叫什么?”沈寒压着火,冷声道。
“你、你弄疼我了!”月影心里暗自好笑。可是他知道,在这围观的人群里,不管是在他视线范围内还是范围外,总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除掉沈家父子,这是那人的命令。
那人的命令,从来就没有人敢违背;那人的命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沈家父子,即便不是他动手,只要那人下达了命令,自然会不止他月影一人来执行。
“让开!”沈寒剑眉倒竖,声音里夹杂着三分怒意、七分焦急。
“嗯,这位郎中倒是长得俊俏,只是……”月影故意擎着伤手,靠近沈寒,“脾气像块小爆炭。”
“你到底要怎样?”沈寒语气愈发冷冽,双眸狠狠地盯着月影。
“我想让你帮我接接骨啊。”月影说着,将伤手抬高横在沈寒的眼前。
“我家有两位接骨高手,用不到我。”沈寒此番有意绕开月影,结果,月影一旋身,又将伤手放到了沈寒面前。
“俏郎中,帮我接一下骨头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月影浅笑道,“所谓医者仁心,你……”
“这是断续膏,你且……”沈寒只想速速离开,故,拉起月影未受伤的手,从怀里取出半盒给江隐接骨时剩下的断续膏,放到月影手上,打算请他人为月影上药,自己好脱身。可是,万没想到,就在指尖轻搭月影手掌之刻,忽然沈寒感到一阵怪异的内力顺着指尖涌向体内。
这奇怪的内力,是沈寒从未接触过的。
既有男子的乾阳之气,又兼有女子的柔媚。隐隐似有不足之症。心惊之余,抬眼注视着月影的双眸,心下已知此人并不简单。可是,如今江隐的病情瞬息万变,又哪里有时间纠结在这怪异的少年身上?
这些念头快速地在沈寒脑中闪过,对月影的态度亦有了微妙的变化:“我屋内还有一位病人等着我来医治,公子的骨伤可以请陈郎中代为接骨,并敷上我沈家独传的断续膏便可。”
“哼,你们这济世堂在我看来不过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罢了。”月影索性将身体靠近沈寒,“我这大老远慕名而来,不过是想接个骨,还这么麻烦?”
沈寒眉头一蹙,刚要发作,忽然,耳畔传来一阵极低的声音:“想要屋里的人活命,就带我进去。”
沈寒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