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是不能让常青退烧的,他很快就陷入了昏迷。江奕晖直接把人送到医院。他全程陪着常青不敢放手,只是去上个厕所,回来常青就拉着吊瓶到处乱窜,四下寻他,生怕他又把自己丢了跑了。就这样一直闹到半夜,常青睡一会儿就不断地做梦,做噩梦,零碎的片段哗啦啦地闪过,他又醒了,只觉得一身盗汗,骨头都软绵绵的。烧总算是退了。
病房关了灯,黑麻麻的一片,就门上的探视窗漏了光进来。借着这白光,常青看江奕晖趴在床边,睡得很沉。他想起江奕晖床头的安眠药和那些画。这样高一个人,趴在低低的病床边,竟然得到数年来最安稳的一觉。常青一阵心酸,去摇对方手臂,低声说:“这样趴着睡第二天腰会疼,你上来睡吧。”明明有沙发,他偏偏不提。心里抵触着要拉开两人距离的想法。
江奕晖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又摇摇头,把常青按下去。“不了,床窄。你快睡,明早起来就好了。”
“万一趴那睡凉了,谁管我啊。”
是这个道理。看常青坚持,江奕晖迟疑着脱去外衣,钻进常青被窝。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能睡着了。恍惚又回到很多年前,黑暗里,两个人躺在床上。
常青突然开口:“你那时候为什么要给我做那个?”床是真的很窄,两个大男人体温都不低,滚烫地贴在一起,都是身体僵硬。
“听说了那件事,你们五班那几个男生扎堆看片,互相帮助。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
“嫉妒。”江奕晖皱着眉,觉得这个话题很不合适,但还是继续说,“就是别的人碰了你,我为什么不能?占有欲而已。我要是让你觉得更舒服、更好,你就不会再去和其他人玩这个游戏了。我虽然这么想,但也明白,你跟他们的游戏,和我跟你的游戏,本身是不一样的。”
常青不再说话。空气里漫起一股粘腻的气氛。
江奕晖问:“你有感觉了?”
“……嗯。”
江奕晖要伸手去碰,常青把他拉住。“以前可以推说朋友都这样玩,但现在这件事,对你我来说,都不是游戏了。”
江奕晖收了手。他知道常青仍然想着张岩和常静,也许他们还在家等着,也许这一个多星期不过只是场噩梦,回去就醒了。过了很久,江奕晖说:“我不懂政治。不过叔叔阿姨一直谨慎清廉,又是做实事的人,没什么大的把柄。退一万步说,他们人既然被关在里面,就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他张开双臂,把常青搂在怀里。
常青闷闷地说:“我知道。我就是太怕了。谢谢你。”
第19章
回家路上,两个人都不大说话。在医院一晚上过去,面上什么都没发生,但有些东西分明就不一样了。只是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常青始终还存着一分对暖冬时的所谓圆满的希望。
两人又在楼道口分别,常青去抓江奕晖的手,又说不出话来。江奕晖看了他一眼,反握他,说:“江明纶还在你家,我去找他。”
常青松了口气,也没把手放开。愣愣地站着。
电梯“叮”一声响,他忙把手甩开,不过出来的人还是看见了。
张岩没带常静,穿了身大红色的连衣裙,显得夺目而强势。她花了几秒钟挑着眉在两人无所适从的手上来回看,常青赶紧说:“你误会了!”
张岩瘪瘪嘴,摇头笑道:“我没误会什么。进去说。江奕晖也来。”
半封闭的阳台小花园栽了牵牛花和牡丹,都没开。张岩觉得天气好,阳光舒坦,要求在这说。
阳台上的小茶桌放着从未用过的茶具,让吴妈擦的铮亮,还是一股才出土的味道。张岩把茶具推开,从大托特包里翻出一个文件夹。
“你这段时间去哪了?家里出了事,你和小静都不在,我很着急。”常青有点紧张,甚至于坐立不安。
张岩抬手止住他,一面翻文件夹一面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能对我这么好,无条件的好。记得前几年我喝醉了让男同事送回来那次吗?明明是我挂在人家身上,调戏他,你来接我看见了,非说是他手脚不干净,照人家脸上来了一拳。可我真就没觉得你有多生气。”张岩终于找出一个小信封,长叹一声放桌上。
“那不是应该的?”
“对,就是应该的。其实我很喜欢你,这么多年,说不喜欢都是假的,不然以我的性格,早就跟你离婚了。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你从来不跟我生气、埋怨。一门心思当你的好老公、好爸爸,可还开心?”张岩觉得没法把这话说清楚,干脆从信封里掏出来一叠照片。
照片黑糊糊的,像是从监控上截下来的图。但依稀可见是病房里,两个男人搂在一起。
常青脸色顿时大变,惨白的不成样子,反倒一旁江奕晖不动声色。“你这是做什么!”
张岩一笑。“你看你,这种事你也就这样了,并没有多生我的气。我觉得挺失败的。”微笑的脸忽然一沉,她又说,“不过这不是我来找你的主要原因。”她直接把整个文件夹给了常青。
常青心情激荡,紧张得浑身发抖。想要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手怎么都不听使唤。江奕晖把文件夹夺过来,取里面一叠a4放到他面前。抬首就见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
“这是什么意思!”常青腾地站起来,把文件扔地上,指着照片,声音又放软了,“……如果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