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白格放下双手,撑在桌面上,好像他的身体太沉重,不撑着会顷刻间化成一滩无力的水,“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你化了名,用了假的身份,如果真的是因为缺钱,我可以帮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趟这趟浑水。”
顿了顿,犀利的目光射来,“我更希望,你不要站在我的对立面。”
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徐承渡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
白格知道孟亚虎安插过来的安保队长是来监视他的,这么说,白格跟孟亚虎是互相对立的,孟亚虎的背后是陆望,如此推算下来,白格跟他继父水火不容?
为什么?
白格也没有点破什么,难道只是试探?
不动声色间,徐承渡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当务之急,是他必须得先留下来。
“我不会走的,我需要这份工作。”他直视白格,“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助。至于你说的,什么浑水什么对立面,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的工作只是保护好你而已。”
白格眼里的温度渐渐凝结,“留不留得下来,你可以自己试试。”
化妆间内剑拔弩张,敲门声响起,一个男嗓隔着门吼道:“格子!你在里面干什么?电影首映快赶不上了!”
双方俱敛下所有情绪,白格整整衣领,越过徐承渡走了出去,徐承渡低眉顺眼,尾随其后。
“这位是?”门一打开,趴在门上贴着耳朵偷听的萧图撞了白格满怀。
白格嫌恶地推开他,“新来的安保队长,马哲,以后就是我的贴身保镖。”
萧图狐疑地看,再看向徐承渡,脸上立时堆满笑容,“就是你刚刚替格子挡下硫酸的吧?哎呀,我们就是缺你这号舍身为主的人才啊!”
徐承渡客气地摆摆手,“分内事,分内事。”
大方,帅气,随和,靠谱,最重要的是,竟然入了白格的眼!萧图第一次见面,就对新来的安保队长九号充满了好感。连忙拉着他要了联系方式,手机号码,微信,邮箱,qq,一应俱全,以备不时之需,
“跟我来。”被晾在一旁的白格皱了皱眉,边走边吩咐徐承渡。
徐承渡:“去哪里?”
“看电影。”
首映礼的最后,就是全剧组、众媒体和观众们一同观看《心火》在国内电影院的首次放映。
观众从场外进来,陆续就座。
《心火》剧组除了安慕和姗姗来迟的导演江流,一齐坐在瞩目的前排。
经过红地毯上的那场风波,媒体们和观众的热情不仅没有丝毫的消退,反而愈演愈烈。尽管放映厅的灯光早已暗了下来,满场观众在黑暗中依旧热切讨论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抑或偷偷地拍照留念,咔嚓声此起彼伏。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跟正当红的明星们一同观影的机会,可谓人生难得一次。
徐承渡手肘撑在腿上,手掌托着下巴,心情十分郁闷。
白格美其名曰,电影院里一片漆黑,指不定就有人意图不轨,需要保护,所以非要拉着他一起进去。
进来就算了,这是什么意思?
由于白格坐在前排左手边第一个,旁边就是走道,所以就让他名正言顺地坐在地上?
“不然,你坐到我腿上来?”接收到一记又一记不满的眼刀,白格忽然低下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徐承渡咬牙切齿:“不用了白先生,地上凉快!”
第22章 口是心非2
影片在现场一片嘈杂声中拉开帷幕。
黄昏时刻,余晖洒进半开的落地窗,分开的窗帘中间,是一个中年男子坐在阳台上的侧影,男子蓬乱的头发里隐隐有几簇白发,神思有点倦怠,他怀里抱着一把老木吉他,轻轻哼唱。
这是妆容故作沧桑的白格,在电影里,他叫裴焰。
伴着节奏缓慢的吉他音,那是一段没有歌词的旋律,男子低垂着眼眸,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琴弦,哼得断断续续。
沙哑慵懒的人声被vip放映厅的高级音响设备放大无数倍,这段漫不经心的旋律乍听之下粗糙单调,但它似乎有一种天生魔力,沉淀已久的沧桑和伤感的怀旧一点一点渗透出来,轻而易举地撩拨了无数人的心弦,令场内的观众迅速安静下来。
男人继续哼唱,镜头从他平静无波的面上转到了他身边的茶几上,茶几上摆放着一张合照。照片里是两男一女,每张面孔都洋溢着青春活力和一丝青涩。
徐承渡一眼认出来里面有年轻时候的白格和安慕,另外还有一个眉眼郁郁的男生。
照片的旁边,是一个金牌作曲人的奖杯,奖杯的底座上刻着裴焰的名字。
镜头虚晃了两下,哼唱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一系列的倒放快镜头,观众们只来得及看到林立的高楼变成了低矮平房,宽阔的马路越缩越窄,街市两边的流动小贩开始聚集,人们身上穿的衣服款式倒退回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女生还扎着双马尾小白裙,男生还背着军绿色斜挎包喜欢把t恤扎进外裤里。
同样的旋律继续哼唱了起来,只是这次,它变得欢快又活泼。
这是个有着胡同文化的老城市,三个年纪一般大小的孩子,裴焰、高鑫,和院子里唯一一个女孩子傅妙妙,一同在四合院儿里嬉闹着长大。从幼儿园到国中,从懵懂无知到渐晓人事,他们不分彼此,形影不离。
故事就在这三个年轻人中展开,从女生慢慢自丑小鸭蜕变成白天鹅的瞬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