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忱说:“我怕你听不懂,我妈妈的原话是hook up。”
顾爵往他床上一躺,苏忱就一挪窝坐在他腿上,他抖开睡袋,把人往里兜进去。苏忱今天是真累了,睡袋皱巴巴地硌着腰也懒得动,就枕着他的胳膊迷糊了一会,突然说:“我今天迷路了来着。”
顾爵正在跟同事回邮件,“迷哪去了?”
苏忱看着他打字,“山上,漫山遍野都是飞机播种的很高的松树,再往上走,那不是个石林景区吗?那会天还没黑,我找俩小孩问路,他俩让我看石头上的字。”
顾爵啪啪打字,一点也不影响一心二用,说:“什么字?”
苏忱知道他在听着,“我就看出来几个字,什么‘初’、‘切云’、‘周帝’,还有什么‘山海’、‘崩’,断断续续的,谁知道啊,我估计是块古物吧。”
顾爵呆了一会,突然把手机一扔,揉着他的后脑勺笑了起来,“知道什么是针鼻儿吗?你的心眼儿就那么点大。”
苏忱没好气地说:“你想起来了?”
顾爵上高中的时候不学无术,不停地戳前桌苏忱的肩胛骨逗闷子,历史老师把他叫起来,让他简述周成帝的主要成就。此人站起来,用课本知识之外残存的理性和人性思索了一会,“……主要成就?他有啥成就?生了俩好弟弟?找了个好对象?”
虽然顾爵他妈是学校的老师,但历史老师是周成帝的脑残粉,在这个问题上绝不退步,抬手就要扔粉笔头。顾爵连忙抬手,“刘老师!我真不知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五三一千题,但是学习也要讲究策略是不是,出题老师要考就考他那俩弟弟了,谁考周成帝跟他对象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得凶,卫生委员顾爵同学有种奇异的魔力,虽然全班同学都挺嫌弃他这把大扫帚,但是关键时刻都不掉链子。一时间,以班花兼班长袁靖为首,以体委兼蝗虫周宇飞为辅,全班纷纷点头,“是啊是啊,老师,咱们班现在可关键了,您还是讲重点吧!”
历史老师气得摔门就跑,一路哭着跑进了教导主任办公室。这件事的后果是全班每人罚抄周成帝主要成就、人物生平和历史评价二十遍,顾爵一人五十遍,再加抄切云侯生平五十遍。
当然,苏忱一个人抄了一百二十遍,就为了去他家蹭饭。
这种事顾爵干得海了去了,再加上他现在本来就食少事烦,大多数高中时候的事都忘干净了,被苏忱一提醒,他索性跟苏忱刷夜围观八卦,点开高中同学群,一个一个看朋友圈动态。
一看之下,顾爵差点摔了手机,苏忱一股脑坐起来狠狠踹他,“连周宇飞都结婚了!周宇飞!那是周宇飞啊!周宇飞那二百五连男女都他妈分不清,周宇飞都结婚了!周宇飞要是能追到袁靖你就表演吃校长,这是不是你说的啊顾爵!校长都凉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结婚啊!”
小破招待所的墙隔音差,隔壁咚咚敲墙,“要叫出去叫去!”
苏忱的脸“嗵”地炸红了,顾爵把他的嘴捂住,扣在怀里塞回睡袋,“睡觉睡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睡得着,那就不是法庭一霸苏大律了。苏忱又把脑袋探出来,“我还有活儿呢,明天就得走。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结婚?你说吧,我保证不起诉你。”
周焉焉的策略是,想要俘虏领导的工资,就先俘虏领导的早餐。她五点半起床,绕着小镇晨跑了一圈,然后在招待所背面的蒙餐小店门口喊了一嗓子:“一壶奶茶十个果子一碗小米粥!”
一颗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周焉焉?”
周焉焉也傻了,“苏律?你起来这么早干嘛?”
苏忱挂着两只黑眼圈点头,“我该走了,赶早班车。你是来给他们买早点的吧?我买好了,你给他们拿回去吧。”
周焉焉提着免费的早餐往回走,在招待所楼下的拐角处又停住了,敲了敲破桑塔纳的车窗,“老大?”
顾爵正在调车载广播,“有事?今天休息,晚上我就回来了。”
周焉焉举起塑料袋,说:“您拿点?”
顾爵挥挥手,“你们吃去吧。”
车载广播响起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好像是首歌,也许是广告,总之听不清曲调。顾爵没怎么在意,瞄了一眼后视镜,只见苏忱裹得像只企鹅,抱着一堆咖啡牛奶面包蛋糕慢腾腾走了过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方盒子,单手打开,还没来得及再仔细看看那枚镶着小钻的戒指,就猛然重新合上了,因为苏忱蹦跶了几步,到了他的车窗前。
苏忱就像等不及绕到副驾驶座似的,往窗口一趴,指指浆果般圆润饱满的嘴唇,“亲我。”
天光浅金色,缓慢撕开清晨的雾霭,林场的树顶间滑过浩荡的风。
荒芜小镇上的街灯还兀自亮着,车载广播又促然跳了跳频,随即悠扬的乐声终于流溢了出来。顾爵扣着苏忱的后脑勺吻了好久,又过了足足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一首《情人》。
—完—
作者有话要说:
1、注:“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出自唐人司空曙《喜外弟卢纶见宿》。
2、这次故事真的讲完了,以后也许会手贱写番外,或者开这两位的校园文(苏律:你确定不写职场,我职场比较酷)
3、国际惯例给大家介绍一下新朋友!不要脸作者刚开了两篇文的预收,先写民国言情,再写星际搞基!
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