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礼可不信贾蓉是因为怕耽误功课才着急回京城的。他看了一眼贾蓉身边低着头的贾蔷一眼,立刻就看出来这孩子今天约莫被欺负了,不然这孩子向来爱整齐,不会满身尘土的。
“你们回去之后,可要和你们焦大爷爷学武?”
之前丁礼想让小哥俩跟着焦大学武,就算不成才,起码可以打熬筋骨健壮些。可贾蓉看了家丁们锻炼时候满头大汗、尘土满身的样子就拒绝了。
贾蓉犹豫了半天,才轻轻点了一下头。这一下之后,神色就坚定了不少:“嗯,我跟焦大学!”不是贾蓉不敬老,虽然丁礼说焦大是爷爷辈份的人,可焦大自己不乐意被贾蓉这样叫,说这样会乱了尊卑。
贾蔷一听就哭了,原本低垂的小脸儿扬了起来,脸蛋上还带着些红痕,明显是被抽打出来的,藏在袖子里的小手上也带着些蹭破的伤口。
“哭什么?你蓉哥哥都学了,你也得跟着学。”
贾蔷哭着点头。他知道蓉哥哥有多爱干净的,现在因为自己去学武,就算叔叔不说,他也要跟着的。
贾蔷身上的伤在丁礼看来根本就不是个事儿,打发人去给贾蔷清理伤口,丁礼就叫了跟在小哥俩身边的人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回大爷的话,今天蔷哥儿被几个太爷家里的小孩儿给围了。他们是看准了蔷哥儿落单才动的手。咱们按照大爷平日里吩咐的,没什么危险就只跟着不现身……”长随回话的时候也是一头冷汗。
他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大爷要这样吩咐,往常在京里的时候,可没有不长眼的人敢对蔷哥儿要强,更别提是丁礼唯一血脉的蓉哥儿了。谁知这金陵的人知道蔷哥儿只是丁礼隔房堂侄之后,竟然敢拿蔷哥儿撒气。如今小主子出事了,他生怕自己被大爷迁怒。
丁礼点头,也不责怪他们。男孩子嘛,就应该粗养些,不然不经事,根本就成长不起来。小孩子打闹而已,若是大人出手或者拿了什么锐器,长随们是要出手的;若是没有,就看着就行。
这就是丁礼给长随们的命令。
贾玲小姑娘鼓着腮帮子看着贾蔷眼泪汪汪的清理伤口上药,嘟着嘴点贾蓉的手(身高只能够到贾蓉的手):“你们两个熊包蛋!”
贾蓉木着脸没反驳,觉得小姑姑说的对。自己就是太熊了,姑姑护不住,弟弟也护不好。他明白,自己没挨打,是因为那些人怕了他爹。可还不够,若是爹真的能震慑住他们,弟弟也不会受他们欺负了!贾蓉被垂下的袖子掩住的手握成了拳头。
——
这边丁礼从祠堂里移出宁府一脉的牌位,在宁国府老宅里选出一处作为祠堂。诸如此类的琐事又耽搁了些时间,一家人在一旬后返回了京城。
回程的时候,丁礼依然不急不缓的领着几个孩子一路领略各地风情美食,在一个半月之后回到了京城。
通州的港口上,宁府的管家早就等着了。等丁礼一下船就迎了上来,先是问好,然后安排几个主子上车,后面的奴仆和行礼也要都安排好马车。所有事情都顺溜之后,这才对丁礼禀告几个月来京中的事情。
“按大爷之前吩咐的,金陵来的人咱们没拦着,西府的老太太应该是知道了,听说荣庆堂里换了好一批瓷器。”管家隐晦的说,之后又道,“中睿王爷没了,如今王府里守孝。郡王爷来说,他明面上出不来。”
丁礼挑着眉:明面上出不来,那就是要暗中出来了呗?快四个月没见,他也很想念方洋。不过不急在这一时。
车马快到京城长安县地界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阵木鱼有节奏的敲击声响,而后一个便是一声“无上太乙度厄天尊”,仿佛响在了众人的耳边一般。
这声音还没落地,就看见远远的两个身影向车队走来。不过几息的功夫,竟像是缩地成寸一般,到了马车前:“居士家里的姑娘和我佛有缘,不若让姑娘随了我二人去吧!”
前面那一声还是道士的呼号,此时说话的却是个脑袋上全是恶心囊包的和尚了。丁礼哪里不知道这是那癞头僧和跛脚道了,立刻一撩马车的帘子钻了出来,站在车上居高临下看着这僧道二人:“好打的口气,敢来我这儿大放厥词!”
那僧道二人看了丁礼一眼,纷纷摇头:“算不出算不出!”
丁礼冷笑一声,看着管家:“你今日要记得这二人的模样,告诉亲近些的人家,这不知何处来的拐子竟然开始光天化日的抢人了。”
“居士此言差矣,姑娘本是来渡劫的,居士插手其中,岂不搅了这番大造化?”跛足道摇着头道,似乎在感叹丁礼不堪点化。
贾蓉也从车厢里钻了出来,旁边的贾蔷也探出一个头来。贾玲小姑娘本来也想探头看看出了什么事,可被两人合伙拦住了——他俩听见丁礼的话了,这两个人是来抢小姑姑的,可不能让他们看见小姑姑!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抓了扔牢里去?”丁礼不耐烦和这两个一脸“我为你们好”的搅屎棍二人组说话了,看了一眼管家。
管家一招手,一群小伙子立刻就围了上来,就把这僧道二人围在了中间,另有两个手里拿着绳索的就要上来把二人绑住。
可这僧道二人却只是站着也不反抗,等人走近了之后,摇着头看向丁礼,一转身就从两个拿绳索的人身边穿了过去。
旁人没明白僧道二人怎么就和那两个小子错过了身形,丁礼居高临下却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