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湄歪过身子过去,靠近他,靠近他,握住他的手。
整个人都弹起来了,她有些夸张的叫了起来:“隽郎,你怎么回事!”
他的手发烫!她把小手傅在他额头上,额头也是烫的,因体内的热气散出,额间还有汗。
应该是伤口引起的,君湄可怜巴巴的在一旁焦虑:“怎么办,怎么办,叫栓子帮忙请个大夫吧。”
她急得真是要哭了,这个人,早上只有一点点发热,如今摸起来倒有些发烫了,不知道烧到这种程度他是怎么淡定的把两碗面香喷喷的吃光的。
赵王见她一副可怜样,觉得好笑,这样程度的发烧是必经的,若是喝药自然好的快些,不吃药自然也无妨,他自己随身带的药可是最好的药材,若不是碰到这样的天气,是不用内服药为佐的。虽说伤口好得慢,导致发烧,可如今他心情畅快,倒不以为是了。
这小丫头急成这般模样,是怕自己死吗?
他坏坏的低下头吓她:“怎么办?怕我死在这里你背不下去啊。”
他烧的不轻,如今又说出这样的丧气话来,让她想到父母临死之时。君湄的泪珠儿一颗颗垂下来,跺着脚埋怨他:“谁要背你下去,你要下山自己下山,我才不会理你。”
看见他还能做没事人一般,君湄真的很想揍他几拳,难道这个人的构造跟一般人不一样,是金刚铁打的吗?
赵王看着远处:“无妨,若我死了不交代后事给你就好了。”
“说什么丧气话,不许你说这种话,我娘……我娘就是说了这种话才——”
“嗯?”赵王看着她那张俏脸,想起在禁苑看到的那两道身影,若不是自己眼花,他记得那个人。
那是他前辈子的岳母。
安国公夫人柳氏,许君湄的生身母亲。
——
柳氏打了个喷嚏。
皇宫内也下着雨,柳氏这几日身子不爽,又逢沐日,贵人便也没离开这小院,一直在她旁边陪着她。
柳氏的病是心病。
她刚从死亡的边缘上捡回来一条命,遇到当年自己最爱的情人,高兴了几天,可没过几天又想女儿了,虽说贵人赦免了许家的罪过,又赏了宅邸、田地、银钱,保住许家的小富小贵,换取一家人的平安喜乐,柳家被牵扯到强抢民女案的哥哥,也恢复了官职,被贵人派到江都做一个管工务的主簿,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经不能满足于听贵人隔三差五的与她说起女儿的近况,她真的很想见她一面。
她知道她在赵王府,自然旁人伤不到她,可她还是不放心。
豪门大族的深宅大院内,肮脏的事情太多了,赵王妃能容得她在王府安然生存吗?毕竟她曾经与当今赵王互递过婚帖,互换过婚薄,于户部有备案的夫妻(注1),纵使没有与赵王拜过天地洞过房,但凡是个正常的女人,也不能容许这样的女子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柳氏看似柔弱,可也不是没长心的。
她在许府那么多年一直被于氏压制,那是因为她不愿意去与于氏斗,作为一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姑娘,她有一种天生与女人斗智斗勇的才智,这种才智是于氏这种女人不具备的。
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让君湄出府,可出府能去哪里呢,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许久。
许家的情况她知道,许在颖死后一直是于氏当家,于氏倒不是个有远见的,与君湄的关系也一般,若是君湄回到许家,弄不好还得被庶母哥哥嫂子夹在中间欺负。
这种滋味不好受,她自己小时候也受过夹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