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洁净的展厅中,墙底的聚光灯自下而上,将一幅幅画作照亮,旁边浅灰的标牌上标注着画作的背景信息。走廊延伸至深处,弯折成一个拐角,整个展区呈现出一个倒u形。
……到底哪里被破坏了?
虽然不解,邱楚贤先暗松了一口气。若是需要被迫推迟开展,他这个策展人也面上无光。
“邱先生,”梅衫衫从里面出来,看见邱楚贤,笑着招呼,“早上好。”
邱楚贤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神。
她镇静自若,落落大方,分毫看不出刚刚处理过一场危机,反而笑问他,要不要趁大批参观者还没进来,先看看望梅轩的展?
邱楚贤点点头,随她步入展区。
入口在倒u形的中部,一进入,中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房间。
邱楚贤顿住了脚步。
四面白墙,当中只有一件装置艺术品,几乎占满了全部空间——形状各异的黑色铁片、碎屑,从房间的正中心,呈辐射发散状,密密地散布在空中。
仿佛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爆炸,炸裂的碎片迸溅,画面在这一须臾,被定格静止。
身处其中,几乎可以感觉到爆炸的冲击扑面而来,感受到那股瞬间爆发的能量,令人头皮发麻。
黑色的碎片仿佛仍在空中疾速飞行,下一秒便会穿透你的身体,却不被这些微的阻滞所挡,而是继续前行,义无反顾。
仔细一看,每一块碎片都是以近乎透明的钢丝,从穹顶垂落下来。艺术家精心安排的巧妙布置,还原了一场大爆炸的定格瞬间。
分明是静态,却处处是动感;如此绚丽致命的爆炸,定格起来,画面却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it all 棒——宇宙万物,起源于一场大爆炸。”邱楚贤喃喃道。
梅衫衫点头,“这件作品,就叫做《it all ed》,是装置艺术家许也最新的作品,还是首次展出。”
邱楚贤静静立了一会儿,感受着这股开天辟地的能量的冲击,才抬脚,继续往下看。
倒u形的每一边,都被分隔成了两个展厅,每个展厅中,是一名艺术家的个人展。望梅轩旗下艺术家的风格各异,邱楚贤一路看下来,没有发表意见。
直到一圈浏览完,出了展厅,他扫了眼次序准备进入的游客们,转身对梅衫衫道,“梅小姐,我为之前对你的偏见道歉。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策展人,这场展览的布置,我非常欣赏,我相信,在a城双年展未来一个月的展期中,大家所谈论的焦点,一定会是望梅轩。”
梅衫衫略微愕然。
她没有想到,邱楚贤会给她这么高的评价。
“我给此次双年展定的主题是‘全世界的未来’,”邱楚贤接着道,“我,和所有的艺术家,我们都在思考,艺术的未来是什么?艺术和世界要到哪里去?我非常喜欢你的解读——惊雷爆开式的起始,以后现代笔法描绘的古希腊意象,用一个世纪前的野兽主义风格表现当今的追求……穿越时间,跨越空间,融合文明,这是艺术独特的魅力,也是艺术的未来。”
“这是一场非常有力量的展览,我……”
邱楚贤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瞥见卫修朝向这边而来,止住了话头,转而换上无奈的表情,“——我的麻烦来了。”
“邱叔,”卫修在梅衫衫身旁站定,无比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勾了勾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如何,还满意吗?”
邱楚贤额角突突直跳。
——浑小子,竟然还真的怀疑是他干的?
他暗自磨了磨牙,“作为双年展的主策展人,”着重强调这个身份,“欣赏到如此精彩的展览,自然是满意的。”
卫修听懂了他的意思,无非是搞破坏不符合他的身份,更不符合他的利益。他只冷哼了一声,算是因着他对展览的夸奖,没再继续不依不饶。
梅衫衫安抚地摇了摇卫修的手,“邱先生及时赶过来,肯定也是为了帮我们处理这件事情。作为主策展人,他这么认真负责,一定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邱楚贤:“……”
好么,一顶高帽,直接把这个任务扣在他头上了。
卫修心情如此恶劣,无非是监控的确被破坏,没有找到线索。
美术馆中,人已经多了起来。艺术爱好者们热情高涨,不时在作品前停留,拍照。
卫氏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卫修处理,他只能先行离开。临走时,他旁若无人地亲吻梅衫衫,被不少镜头照了进去,又传到网上。
众多艺术品坏绕着,高大英气的男人搂着娇小纤细的女人,四唇相贴,这画面唯美动人,仿佛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这波新鲜的甜狗粮,让许多不关心艺术的人,也顺带着了解了一下a城国际艺术双年展,有些在本地的,打算起了组团刷展,倒也是意外的收获。
望梅轩的展厅,占据了美术馆最中心的黄金位置,又因为有七名艺术家的分展厅,而圈走了一大片空间。
其他艺术家的展位,相对而言,显得就比较边缘了。
眼红望梅轩待遇的人,暗搓搓期待着看客们,尤其是媒体人,看完望梅轩的展厅,会大失所望,摇头痛骂展出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然而,大失所望的却是他们——
看客们普遍在望梅轩展厅消磨了相当久的时间,出来时,还都意犹未尽,相互讨论着,有的甚至回去又看一遍。
开展短短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