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忽而咕嘟咕嘟的冒了气泡,随后一个半大的孩子从水底冒了出来。
深深的吸了口气,小七微微有些气喘,一头长发湿漉漉的搭在光洁的肩膀上,更显得他皮肤白皙,胸口以下的部位全都泡在水里。
用手胡乱的在水里扑腾几下,小七眯着眼睛,嘴里哼着小曲。
如今他成功的拜了许言为师,这也是个非常不错的开始。
对于小七而言,无论是喊许言大师哥,还是师父,都丝毫改变不了自己对许言的感情。
许言把他一手养大,本就是亦兄亦师,唤他一声师父又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让自己头疼的是,从今以后见人就得喊师叔了……
一想到这里,小七觉得脑仁有些疼,从前在九离山就他辈分最小,是所有人的小师弟。如今竟又生生的降了一个辈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手在水下摸了摸胸膛,小七恨的牙根痒痒。这个沈君亦实在是太狡猾了,不仅让他变换了容貌,就连身体都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原本胸口上的丑陋疤痕如今一片平坦,仿佛锁链栓心从来只是梦境一场,非但如此就连右臂上的伤痕和胎记也都一一被隐藏起来。
这样一来,别人根本就不能通过这些印记认出他就是苏凉生。
想到此处,小七牙齿咬的咯噔咯噔响,小手使劲往脸啊,胳膊上搓啊搓。
该死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易容术,简直太强悍了,小七只觉得胳膊搓的生疼,可就是看不见那块熟悉的胎记。
于是小七放弃了挣扎,仰头看着上空的夜幕发呆,两条腿胡乱的在水里扑腾着。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噗通”一声巨响,随即被溅了一头脸的水花。
小七一骇,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人拉住胳膊,强行拉上了岸。
“咳咳咳”小七鼻孔里呛了水,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你怎么样?”
拉他上来的人正是辛追。
“什么怎么样?我差点被你吓死!”
小七喘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全身光溜溜的。
怀里随即被丢了一件衣服来,小七慌忙把身体包起来。虽说他现在只有七岁,可在潜意识里身子只能给许言看。哪怕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其他师兄都不可以看!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拉你上来,你早就被淹死了!”辛追眉头皱起,手指戳了小七的脑袋。
小七哭笑不得,真的忍不住想要欺负欺负老实孩子辛追。
“九师叔,我只是在戏水……”
闻言,辛追一愣,随即面露尴尬,手挠了挠脑袋道,“啊?原来是这样啊。”
翻了翻白眼,小七见辛追浑身也是湿漉漉的,当下觉得有些好笑。
初夏时分山里还是冷的,方才在水里没觉得,这时一出来才觉出了冷意。
“呐,赶紧把衣服穿穿,回头可别染了风寒。”辛追道,透过月色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笑了。
“你方才那模样到有些似曾相识。”
小七闻言,忙眼巴巴的去瞧辛追,心里想着终于有人要认出来他了。
奈何辛追只是感概了几句,随即就催促着要早点回去。
回去的路上辛追一直在纳闷,许言为何会收小七为徒。明明小七生的瘦弱,又没点习武的筋骨,看样子也不是个会读书写字的样子。
对此小七撇了撇嘴反问道,“难不成九师叔你信不过我师父的眼光?”
闻言辛追立马摆了摆手,大师兄的眼光,他自然是信的。他只不过有些不敢相信罢了。从潜意识里,他并不希望有人能代替苏凉生在许言心里的位。而这世间也只有一个苏凉生而已。
辛追一直把小七送到了十里揽月,并没有进去只是对他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去了。
小七看了一眼辛追离去的背影,心里蓦然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屋内只留了一只蜡烛,眼下已经是定更时分,许言大约已经睡了吧。
这样想着,小七动作更加的轻,小心翼翼的往里屋走去。就着细微的光亮,他一眼就瞧见了床榻上躺着的许言。
许言似乎睡的并不安稳,脸上也出了细汗,嘴里喃喃的只有“凉生”两个字。
小七心里蓦然有些酸楚,抬脚走至床边,伸手虚虚的揽住许言,心里默念:大师哥,凉生就在这里。
夜晚如此宁静,窗外的月光斜斜的撒了进来,碎了一地。
半晌儿,小七才收回了手,也瞬间想起了自己好像并没有睡觉的地方。
这下可就糟了,难不成让他睡地上?
大眼睛转了转,小七嘴角划过一起狡黠的笑意,就在床边悉悉索索的把衣裳脱了,随即上了床,小小的身子紧紧贴在许言身上。
如此便好,我又能和你在一起了……
第二天一早,许言先醒了过来,觉得身上略沉,于是一把将被子掀开,就见小七如同小婴儿一般紧紧的依偎在他身侧,非但如此,脑袋还枕在他的胸口。
长如羽翼般的睫毛轻颤,许言以为他这是要醒了。谁知小七只是磨了磨牙,又继续睡了过去。嘴边还流下了几丝晶莹剔透的口水。
许言眉头皱起,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挂在他身上的这个和凉生一般大的孩子,是自己昨天收的小徒弟。
而他新收的这个小徒弟昨晚不知什么时候偷摸着上了床。
想到此处,许言面露苦笑,这孩子像极了凉生,可却又不是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