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怎麽能去找别的人,在每一天都在想念关凌的情况下,在,他爱的人已经变成了关凌的情况下。
早年关凌总是他眼光太单一,执著无趣得可怕,他说得没错,这麽多年了,其实他一点也没变,他还是那个执著无趣的商应容,只是执著的对象变了。
如果可以,他又何尝不想让关凌自由,让他去爱新的人,过新的生活……
可他现在只爱关凌一个人啊,他放了关凌,那他爱的那个关凌呢?谁能给他?
他一辈子里,那麽多的时间都给了关凌,那麽多的感情也给了这个人,他再大度,再想关凌好,他也舍不得给人。
他不能把那个替他撑起容广,他现在爱著的那个人给别人,他不想给,也给不起。
哪怕,那个人已经不爱他。
关凌因商凌的态度再次含蓄地半拒绝著商凌。
商应容看著哪怕这时候也不愿意跟人撕破脸的关凌一星期一次见一次商凌,看著商凌在姜航的带领下从极端的憎恨,茫然无措,再到示弱变乖巧地变化著,看著自己的儿子一点点被关凌不著痕迹地驯化著,想著商凌的运气确实是好的。
因为他是个孩子,他还能从关凌那里取得原谅。
不像他,多看关凌几眼,都要作好被他赶的准备。
有时甚至,他一年半年的都看不到他一次。
可这又如何?如果这样能死了心倒也好,可就算是这样,没有了关凌,生命里他也就工作这件事觉得重要了。
这年的开春没几天,又下了一场雪。
唐浩涛年前查出有癌症,跟他商量了好几次,决定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去大儿子所工作的挪威休养。
他们全家所有人都支持他的这项决定,挪威那边的医生也安排好了,唐浩涛的大儿子已经在那边为他们全家找好适合一家五口人的房子。
他一走,他手头上的工作必须进行全程交接,而这当口,商应容也病了,哪怕天天让医生为他办公室替他打针,还是咳嗽不停。
这天他咳完一阵後,办公室的门响了,他喉咙因咳了好几天无法说话,抬眼打算用眼神让人进来时,看到人,他的眼睛直了。
关凌穿著一身简洁的纯黑色休闲西装,手里挂著一件看起来像是刚脱下没久的大衣,那俊雅中透著几分温和的脸上的笑意就像风雪中的暖风那样让人痛苦又著迷,他就带著这样的微笑朝他开了口:“唐总让我来的,方便进来?”
商应容想说话,但喉底的咳嗽又让他狼狈地剧咳了起来,他顾不得那牵动所有痛感神经的咳嗽有多让他喘不过气,边咳著边用力点头。
只是咳完,他才发现,就算是点头,别人也发现不了,只当他这点头的动作是因咳嗽而起的,因为现在关凌还站在门边,礼貌地看著他,并没有进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是现在这样,他点再多的头,哪怕是在哀求,也没人看得清,而关凌,他就站在不远处,微笑地,无动於衷地看著他挣扎,甚至可能还在算著他还要多长的时间才放开他。
商应容痛苦地看著看起来优雅自在走进来在他面前从容坐下的关凌,头一次强烈地感觉到他们的落差──关凌看起来这样自信从容,而他却不是那个对一切总是应对有余的商应容了。
关凌等商应容咳完,正要开口时,唐浩涛进来了。
他很久没见唐浩涛,就算是在阿清那里知道了他的情况,但还是对著瘦得像是只剩骨架的唐浩涛吓了一大跳。
他愣了。
唐浩涛看著发愣的他却笑了,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肩,拉过椅子坐他身边,说:“谢谢你能过来,我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大部份的事交给了应容,有些事是实在得交给你了,除了你没人能接手……”
唐浩涛已经不想跟关凌客套什麽了,他也是无奈至极才找的关凌,虽然商应容说不要再打扰关凌,可容广这麽大,他手头上重要的事又那麽多,商应容就算把他手头上的工作全接过去了,也每天二十四个小时一分锺不睡地处理也处理不完,而从高层那里再挑人替他的位置,手头上的人选也还得再经过考核才能接手过去一些,事实上,就算有人接了他的位子,那些重要的事,商应容一个人也处理不完。
关凌必须得接手,这是已经不想再勉强关凌什麽了的唐浩涛无可奈何的事,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再替商应容挽回关凌,可关凌的回来也是势必的,现在的容广,商应容一个人撑不了。
心无杂念,唐浩涛直接进入主题,把他手头上的事分了三分之一到关凌手上,
他们花了好几小时才把事情解决好,谈话间唐浩涛抓著桌边的氧气瓶吸了好几次氧,喘了好几次气。
关凌知道唐浩涛的这胃癌中期其实是已经靠近晚期了,後期的治疗和效果都是不能确定的事,他是不可能再工作了,而人也说不定什麽时候也没有了,唐浩涛给他打电话的那天晚上听说是把身体里一半的血都吐出来了,关凌得到阿清给他的消息後就接到了唐浩涛的电话,当时哪能拒绝。
唐浩涛早期於他其实是良师,哪怕他们後来有那麽多的龌龊存在於彼此之间,可唐浩涛毕竟都是那一个从始至终都看得起他的人,关凌就算防著他,也还是对他多少有点情谊,所以他的开口关凌没法拒绝,他只能回来。
唐浩涛手头上的事分好後,起身去了洗手间,关凌看著他摇摆扶著墙壁的身体不放心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