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笑了,好像还有点无奈,“过来吧。”
商凌把手放上了他的肩头,看著他发白的头发,抿著嘴拿捏有度地给他揉著肩膀,一会,他听到关凌跟他说:“公事也不要荒废,等你到满三十岁之後,有些帐本我就要亲手交给你了……”
商凌听了,浑身一僵,随後又恢复了正常,嘴里轻声地问:“我是不是太早接手了?这些事情不是我现在能接手的。”
关凌听了却摇头说,“你只能接手了,谁知道我哪天去了,这些事情你不接手,以後谁来保护姜航?”
商凌听了抬头看了看天,过了几秒才低头轻轻地继续说:“那些事挺难的。”
“嗯,没事,我教你。”他爸爸说完这句,过了一会又轻叹了口气,“希望你能学得会,你x_i,ng格有些孤傲,放不下身段,跟有些人交往不来,会坏一些事,但有姜航在,你也不用太c,ao心。”
“爸爸……”商凌听到这轻声地喊了句他。
“嗯?”
“我们不想要小孩……”商凌说完,看关凌没有什麽反应,他鼓起勇气继续说:“容广在我去後我会替您做好最好的安排,但我和姜航不想再要继任者,我们只想做好我们活著时候的事,以後的不想管。”
关凌依旧没有什麽反应,那一向平静的脸孔上看不出什麽神色。
商凌只看了他一眼,不敢再看,有一点怆惶地继续说:“你要我接手我会好好接手,只是我没出息,又笨,如果有不对的,你跟姜航说,我都听你们的。”
他本来不想这麽慌张,但关凌不是哪个谁,不是他的属下,不是疼他的姜航,更不是那个有著绝对权威的亲生父亲,而是那个看著有一点弱势但其实内里狠绝得一刀挥出就入骨三分,一针见血的人。
这个人,决定著他往後人生大部份的走向,他不知道,他这个父亲给他指引的是死活还是活路。
这些,都在这个满头发白的人的一念之间。
商凌走後,关凌躺在椅子上,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回过神来。
他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活到这个岁数,他确实也够累的了。
坚持的,不坚持的,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让他蹉跎了一辈子,外表看起来现在还是有几许风光,但其中的过往,哪项是有几许轻松的?
现在想起来,他挣扎的,其实也只是他个人所挣扎的,别人在意不在意,觉得有没有认同感,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细究起来,他其实挺悲剧的,一个人撑了一辈子,其实也没个真正的归宿。
他其实都不知道後背倚下去,被人撑住是种什麽感觉──偶尔尝过那麽一两次这种滋味,也不过是告诉他,那种滋味有多让人著迷,而他那片刻依靠的人其实并不是个好对象。
他啊,这一辈子,其实说起来,无非是运气差了。
差在了最初爱的那个人,并不是对的那个人。
最初的那迷障造成什麽样的迷雾,最後也就造成了什麽样的果──人要是能真正後悔,能回到最初该多好,如果能回到最初那一刻,关凌想他一定会去另找一个不那麽出色,哪怕平凡也可能的人相伴终老,他们之间无需那麽多伤害,只要冷了相拥,苦了安慰就好。
而不是像他如今,也还得苦苦思索身後之事──人最初的时候真的是要遇到人,这能注定你一生的步伐,是真的轻松,还是艰难。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还是非常漂亮的,商应容走到他身边走下的时候没有发出一声声响。
关凌看著夕阳慢慢西下,好长一段时间後,他缓慢开了口,他问商应容:“我们是不是没有一条回头路可以走了?”
商应容没有迟缓,在他话落之後淡淡地回复他:“没有了,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在一起了。”
第十一章
“嗯。”关凌点了点头,脸色平静。
商应容靠近了他,把头靠在了关凌的肩上。
关凌笑了笑,撇过点头,对在眼下的人说:“人要是真有下辈子,咱们都得找喜欢又能让人安心的人过,要不,多累。”
商应容“嗯”了一声,拉过关凌的手,边看著边淡淡地说:“其实怎样都无妨,活到头,谁的身上都会发生一些事,是好是坏又如何,身边的人是那个最舍不得的就好。”
关凌笑著摇头,感叹:“你可真够自私的。”
相比之下,商凌其实要比商应容要好太多了,至少,那孩子知道分寸,不会什麽都要。
商凌的病需要一个长时间的静养,但姜航已经要回法院上班了。
他每天都是司机接送,商凌也跟著去,早上去送,晚上去接,每天两趟。
只是这次有了阿清的儿子阿田全程跟著他们,子承父业的阿田其实比商凌都要小个六七岁,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已经是身手了得,十六岁那年就在容广跟著阿清实习了,安保经验现在那是相当的丰富,阿清把他调过来关凌满意不已,阿田无论是从能力还是本身x_i,ng格来说,都是个不错的孩子。
阿田是个活泼的人,连带的,他的工作作风也很欢快,每天在路上时不时找两位少爷说些笑话,一车包括司机,连带他自己带内四人全都被他逗得乐不可支。
这天送了姜航到法院,阿田送了商凌回家,正在准备走的时候,关凌推开客厅的小门对他喊,“小子,你过来吃早餐。”
阿田挠了挠头,进门了。
“凌叔……”阿田拿了关凌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