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嬴政连衣饰也未去,便就着放下自己的姿势俯身而来,庄姬顺从地躺在对方身下,伸手轻轻地触向他衣襟,替他宽衣。
然而手腕却再一次被扣住。
庄姬抬眼看向嬴政的双眼,却发现对方看着自己眼,在燃烧着的情欲之下,隐约可见一抹异样的冷冽。
嬴政素来不是一个情感外露的人,然而此时此刻这抹凌冽,却如刀一般锋利,刺得庄姬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娇声唤道:“陛、陛下……”
这一唤却仿佛将嬴政唤醒了一般,他忽然皱了眉,将人一把推开,站起身来。
不像。一分一毫也不像。
自己当初是如何竟看走了眼,将她弄进宫来?
“来人!”扬声一唤,门外便进来了几名侍卫。
庄姬匆匆忙忙地拉起半退的衣衫,还不知究竟怎么回事,便又听他道:“拖出去斩了!”
庄姬大惊,眼见侍卫已然朝自己走过来,忙朝着嬴政连滚带爬地过去,尖声哭道:“陛下!臣妾、臣妾不知何罪之有!”
嬴政背身而立,连身子也未回,只是蓦然地看着侍卫将哭喊着的庄姬拖了出去,还了室内一片清静。
门外庄姬的哭声越来越远,而他内心仍旧是躁动非常。嬴政回身走到桌案边,一脚踢翻了满桌的玉盘珍馐。
心知错不在庄姬,而在自己。这种无处排遣的情绪,在心头压抑了太久,便频频化作抑制不住的怒意,烧得他无法平静。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门外时候的宫人,宫人不敢进门,只在门外小心翼翼道:“陛下,可有何吩咐?”
嬴政低头看着地上的狼藉,片刻后道:“再拿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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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立在回廊的一角,静静地看着几个侍卫搬着一个麻袋从不远处走过。大雨仍在下,在那麻袋上冲刷过一回,落入足下的泥土时,已然是刺目的殷红。
扶苏闭了眼,不忍再看。
他暗暗有些后悔,如若自己那时提点她几句,是否结局会有些不同?只是此念一起,忍不住自嘲地笑了。正因为他太明白自己的父皇的是怎样的人,便也清楚,自己做什么,斗不过是徒劳。
帝王之身,便能视人命如草芥,肆意杀伐,这是他永远也无法认同,却为嬴政所笃信的事。或许,这便是自己同他之间永远存在着的鸿沟罢。
这鸿沟贯穿前世今生,依旧深重如初。扶苏知道,除非自己有朝一日能取对方而代之,否则,重活一世,依旧什么也不能改变。
这绝非他所要看到的结果,绝非。
暗暗握紧了拳,又无力地松开,扶苏抬眼无声地凝视了方才庄姬尸身离去的方向,转身准备离去。
而正此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唤:“长公子请留步!”
扶苏顿住步子回身,却见来者乃是嬴政身边侍候的宫人,便客客气气地回了礼。
那宫人来得有些急,顿住步子也不急寒暄,只道:“陛下传公子即刻过去。”
扶苏闻言一怔,没有立即答话。
那宫人见状,便又有些心焦地催促道:“陛下今日不知为何,仿佛是喝醉了。正好传公子过去,公子便替奴婢劝劝陛下吧!”
嬴政虽然身为一代雄主,然而酒量却是不好,这一点扶苏是明白的。毕竟自己浅薄的酒量,便是承袭了他。
故扶苏知晓嬴政平素极少饮酒,今日蓦然听闻他竟喝醉了,心下便不免有些疑惑。他迟疑了片刻,终是对那宫人道:“父皇传召,岂敢不去。这便走罢。”
第七章
扶苏推门而入,见到嬴政手握着酒壶,醉倒在桌边,心下便是一痛。
他慢慢走过去,在对方身前蹲下,轻轻地唤了声:“父皇……”
嬴政似是醒了过来,睁开眼,看了看他,笑道:“是你……”许是喝醉了酒的缘故,他眼神有些朦胧,但仍是挣扎着要站起身来。
扶苏迟疑了片刻,终是伸出手,将人扶住。
正此时,他感到身后一个黑影闪过,想也未想,便挡在了嬴政身前。
然后,眼前刀光一闪,接着,自己的血便染红了视线。
而那刺客也未料到一击居然失手,不禁在原地楞了一下。
便在这空当,嬴政已然冲上去一脚踢翻了刺客。紧接着侍卫听闻动静,蜂拥而至,将人拖了出去。
“扶苏!扶苏!”嬴政这才仓皇地回身,将一身血红的人拥在怀中。
扶苏笑了笑,道:“父皇……儿臣只怕是没救了……”
“不!休要胡说!”嬴政咆哮着打断他,道,“你若敢胡说,朕治你死罪!”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扶苏恍若未闻,笑得清淡,“今日儿臣有一句心里话,务必要说给父皇听。”
“你说……”嬴政紧握着对方的肩头,声音哽咽。
“儿臣这两世,所爱唯有一人。如今命不久矣,只希望那人能明白儿臣心意。”
嬴政沉默,喃喃道:“其实父皇什么都明白……”
扶苏轻声道:“父皇不问,儿臣心中所念……乃是何人么?”
嬴政慢慢道:“你说……你说罢……”
“这番话,还望……父皇替儿臣转告一番……”扶苏用力地抬起身子,凑到对方耳畔,低声道,“此人名唤楼上黄昏,乃是本文作者。本文如果不能he,父皇记得拉她下去陪儿臣……”
嬴政怔住。便在这一刻,扶苏闭上了眼。
房内只剩下一片沉默,唯有嬴政喃喃自语的声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