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呲”燃烧的火药捻,如同一条顽皮的火蛇一般,扭曲着身子钻入了榆木炮膛之中,只留下一些青烟飘荡,提示着点火者自己来过的痕迹。
过来一会儿,炮膛里甚至连青烟都不在飘出来了。哑了?疑惑是还没燃烧到底?马英娘强忍着自己伸头去看的冲动,静静的等待着上天的审判。
栅栏已经挡不住敌人的进攻了,穿过栅栏的敌人暂时还不敢以少击多,只能在栅栏这一侧等待,等待更多的同伙进来,一起向营地发起最后的进攻。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的响声响起,随之又一物飞入乱党人群之中,将几个人打的破碎稀烂。飞溅起来的残肢、血肉洒落在乱党的人群之中。
马英娘深深喘了一口气,方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活着,真好!
然后,乱党那边一点也不觉得好。厮杀了半夜,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血腥的事情发生,好多人都吓呆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钻进了周围人的鼻孔里,一阵肠胃翻滚,不少人甚至忍不住爬在旁边呕吐起来。
韩廷宪一见形势瞬间翻转,深感事情不妙,连忙大声喝道:“不要怕,攻了进去,金钱女子任尔等取用。胜利就在眼前,怕什么!敌人只有一门火炮而已。”
马英娘闻言,连忙对陈金斗等人使了个眼色,高声笑道:“跳梁小丑也敢大言不惭!尔等不记得之前被我追杀的恐惧了?若是有胆,便死命攻来,看看我等到底有多少门火炮?”
“我家将军自号‘擎天柱’,却是人送外号‘威震天’。人总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你们倒是寻思寻思,我家将军为何有如此外号?”
马英娘一番嘴炮,更胜榆木炮三分,只把这群乱党吓得个个逡巡不前,韩廷宪多番威逼利诱,竟是无一人敢上前冲杀。这时候士卒又趁机抬上来几根榆木,马英娘里面命令他们摆在灯光昏暗的地方。这些地方对敌人来说,都是隐隐约约,只见其形,不知其实。
于是,马英娘趁机又笑道:“我等又摆放了数门火炮,专待尔等!不知何人前来送死!”
这几句话把韩廷宪恨的牙痒痒的,不过,他自己也确实有几分底气不足。“擎天柱”的火炮在义军中成名已久,岂非浪得虚名?张顺凭此破宋统殷,攻城池,所向无敌,韩廷宪闻名久矣。
战事再次僵持住了,韩廷宪内心已经动摇,却仍然舍不得撤退。好容易才觑的时机,形成如此局面,若是失去了这次机会,自己还要在贼寇营中等待多久,才能够有洗去罪行之日?他不甘心呐!
韩廷宪没办法,只好下令让山民猎户慢慢逼近,用弓箭试探对方。这边马英娘见对方射手射了两箭,便逼近几步,也甚至这是对方的试探手法。
只得等榆木火炮的炮膛稍微降温之后,再次装填火药炮弹,进行射击。好在双方距离不是特别远,降低装药以后的炮弹已经能够砸入人群之中,韩廷宪再次损失了几个山民猎户。这下子,连射手都不敢逼近张顺的营地了。
这时候韩廷宪已经心生退意,趁着还没天亮的机会,准备再次蛰伏下来。虽然他非常不甘心,奈何形势比人强,再拖下去恐怕自己也走不脱了。
韩廷宪折腾了半夜,一无所得,心情郁闷之下,只好灰溜溜的退走。却想不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
刚下来撤退,却突然听到一阵激烈的马蹄声响起。韩廷宪扭头一看,赫然看到几百骑兵排山倒海一般冲了过来。这时候还有不知哪里来的女声响起“胆敢犯我张家营地,格杀勿论!”
韩廷宪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大量骑兵撞入阵型之中。他这麾下本就是乌合之众,唯一有些战斗力的山民猎户,又是远程兵种,哪里抵挡住骑兵的冲击?顿时被对方冲了个七零八落。
对方的骑兵犁地一般犁了过去,给他的人马留下血淋淋的一道道“沟壑”出来。不待韩廷宪下令重整阵型,那冲过去的骑兵竟有回旋回来,再次冲锋过来。
那为首之人,骑着枣红马,身披绿袍,手持青龙偃月刀,不是别人,正是那失踪许久的“二关公”陈长梃。他使着青龙偃月刀,他麾下居然也有许多人马手持偃月刀。一番冲锋过去,再次砍翻了韩廷宪手下的几十人。
原来这“二关公”陈长梃到了怀庆府以后,竟是一边练兵,一边拜访自己之前的亲朋故友去了。这怀庆府在明末却是习武之人众多,通背拳、春秋大刀、大枪谱、六合枪棍等武艺流传四方。多有怀庆府武者依托连接山西河南的优势,充当镖客、护卫,为来往山西河南的行商提供武力保护。
这“二关公”陈长梃本来便是江湖之人,善交天下朋友。如今“衣锦还乡”。少不得拉拢招募一匹旧友故朋。他这一番折腾,竟然帮助张顺招募了一百多武艺好手。把他麾下勉强称作骑兵几十人瞬间扩编到二百人左右。
陈长梃这才返回寻找那张顺,却不曾想因为河南巡抚樊尚燝的到来,导致义军退回了山西。陈长梃没有办法,只得躲避了一阵风头,才扮作镖师“护卫”了一队行商,才得以渡过天井关,到了山西境内。
他从其他人口中打听到义军竟然破了泽州城,便顾不上休息,连夜赶到了城中。由于义军没有治理城池的经验,根本没有宵禁之类的管制,陈长梃等人轻松进入城中,所以才及时赶上了这场乱战。
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