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被人扯住,沈叙之似无察觉,熟练地打开衣柜另一侧的门,空着的手臂穿过温以宁的腿弯,把她整个儿抱出衣柜。
身下不再是柔软的衣物,腾空的感觉让温以宁不那么舒服,她动了动,转而用双手攥住了沈叙之胸前的布料。
沈叙之凝视几秒怀中不怎么安分的女孩儿,低头用鼻尖碰了碰她,隐约闻见一股清甜的酒香。
“喝醉了?”
温以宁乖顺地点头,两条腿却不那么听话地晃荡着,想被放下来。
沈叙之把她放在床上,她又抱着被子软软地翻了个身,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
察觉到她这是想要去阳台,沈叙之帮她把阳台的门拉开,一路护着她坐到了阳台摆放的小椅子上。
抱着小靠枕,放松地整个人窝在椅子上,温以宁终于舒服得安静下来。
她抬头,一双亮晶晶的瞳眸直直对向沈叙之,像是能漾起一池粼粼波光,漂亮得不可思议。
“谢谢你呀。”她说,“这个时候还来陪我。”
没轮到沈叙之说话,她往阳台外望了望,继续自言自语:“他们都睡着了,我不方便打扰。”
“明天阿咪就要搬离这个星球了,她现在肯定讨厌死我了。”
由于醉酒,温以宁的口齿没有那么清晰。
沈叙之勉强能辨认出她说了什么,眼眸微深。
小姑娘又犯病了。
“乖,去睡一觉。”沈叙之单膝跪在她面前,抬手去捏了捏她的脸,“不要想那么多。”
“我没有想多,她肯定讨厌我,不然为什么要泼我水。”温以宁皱眉,固执地开口,“可是我真的没有偷。”
“他们都说是我偷的,都不相信我。”
“罚我去擦花坛,又从楼上泼我冷水。”
说到这里,温以宁浑身颤了颤,深深打了个喷嚏。
触碰到女孩儿冰凉一片的手心,沈叙之回房,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直觉让沈叙之觉得不对劲。
温以宁像是真的在回忆,真的在害怕。
他帮她盖上毯子,耐着性子询问,“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说?”
温以宁捧着杯子,灌自己一大口热水,“我不知道……后来我发烧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对,不是他们——”仿佛忆起别的细节,温以宁仰头,前言不搭后语,“还有很多人不讨厌我,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沈叙之薄唇抿成一条线,刚准备接着询问,又见女孩儿打了个喷嚏,冲他伸出手,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抱。”
深知这不是趁机询问太多的时机,沈叙之将她重新抱起。
往房间里走时,温以宁小心地环住沈叙之的脖颈,想圈紧,又不敢使力。
不过一会儿,又变得蔫里蔫气。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讨厌我啊,我总把事情搞砸……”
“我又不聪明,又有毛病,接个人都能弄错日期,还总是东想西想……”
自我厌弃的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下无限放大,温以宁颠三倒四地胡乱说了一通。
“你也觉得,是不是。”
“……”
“他肯定也这样觉得,特别是这件事以后,他又怎么可能还喜欢我。”
沈叙之全程没说话,除了听到那个“他”字时,眉间闪过一道浅淡的戾气。
就连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记着那个男人。
他很想趁此机会逼着她不去想那个陌生的男人,却又舍不得让她不开心。
放下温以宁,沈叙之在床边沉思两秒,忽然俯身。
一手包着女孩儿冰凉的双手,另一只手撑在她身旁,他与含着水汽的漂亮眼睛对视良久,淡声问:“还记得造父变星吗?”
听见熟悉的名词,温以宁眼中微亮,撑起身子,“记得的,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说给你听哦。”
“都给我讲讲?”沈叙之随着温以宁的动作退开一点,坐回床边。
温以宁虽然疑惑,但也一边掰着手指,一边回忆道:“造父变星在宇宙中相对年轻,是比太阳还要亮的恒星,它的光度呈周期变化,是它本身引力辐射的不稳定造成的……唔,我记住的不多,你还想问什么?”
“没有想问的了,谢谢小温老师,”
沈叙之低笑一声,靠近她一点,隔着手背与她额头相抵。
“它就和你一样。”
“哪里一样……”温以宁声音有气无力的,眼皮耷拉着,声音越来越小,“我又不是星星……”
“你当然不只是星星。”
沈叙之手掌下移,遮住了她的双眼,转而轻轻吻在她的唇角。
“就算身心状态时有变化,会犯错,也会被外部舆论所影响,你依旧是我最喜欢的姑娘。”
“就像造父变星,虽然它的光度会因内外的压力而呈周期变化,但它始终散发比太阳更为耀眼的光亮。”
“……”
又是一个吻,带着炽烈的气息,落在温以宁的颈侧。
“无论如何,你都是光源。”
“我的光源。”
是他暗无天日的过往里,最闪耀的那束光。
是他的心之所向。
吻毕,沈叙之松开捂住温以宁双眼的手,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了过去。
眼中闪过一点遗憾,沈叙之把她放平,低声喃喃。
“这就睡着了。”
陷入睡眠的温以宁没有丝毫反应,一动不动。
沈叙之又唤了她两声,没得到回答。
睡得挺沉。
沈叙之想凑到她耳边去,又怕吵醒她,无奈地勾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