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敕勒人的确做了很多不可饶恕的事,这是事实。百姓无辜,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可想让燕梁人完全忘记他们做过的事情,这也是不可能的。”
“饶恕是很难的事情。而我想学敕勒语,不是出于仇恨,只是想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罢了。”
除了对敕勒语感兴趣,也同样对讲敕勒语说的很好的人感兴趣,这便不必告诉他了。
景瑚说了许多话,孟鹤亭的表情还是很平静,好像原本就不在乎她能说出什么来似的。
恐怕是将她看的小了,见她第一堂课上便睡着,以为她不过是觉得新鲜有趣,玩一玩而已。
那她就更要好好的学了。她毕竟跟着定国公府清柔的先生周先生学过一段时间的敕勒语,当时觉得没有那么难,不可能反而到了现在又觉得自己做不了这件事。
孟鹤亭终于开始给她上课了,他将一张白纸递给她,“柯先生说,你也会一些基础的敕勒语,既然如此,便先在这纸上写下所有你会的词语,让我看看你学了些什么。”
正式上课之前,老师要先摸一摸学生的底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景瑚点了点头,接过那张纸,开始在脑海中搜罗她所会的敕勒语。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她便已经将她会的写满了一页纸。自己很满意的交给了孟鹤亭。
和清柔和好以后,虽然没有再去定国公府,这几日她也有写信问周先生要了一些最常见的敕勒词语,在芳时轩里默写,她的基础应该是算不得差的。
孟鹤庭看完却道:“听柯先生那样说,还以为你真的学了很多,原来也不过都是入门级别的。倒是的确要花很多的心力好好教你。”
景瑚笑了笑,“孟先生不必担心,您要教多久,只要我有空闲,便可以教多久,我要给您的束脩,也一两银子都不会少。”
她的水平越差,他自然也就能教的越久。她知道他大约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他既然要刻意贬低她,那她也不会客气。
不过,听他的意思,在柯明叙眼中,自己的水平的确还是不错的了?
孟鹤亭将那张纸放到了一边,忽而对着她说了一句敕勒语。她反应了一会儿,没听清是什么样子。
“孟先生再说一遍,方才走神了,没有听清。”
孟鹤亭便难得的笑了笑,“什么时候小县主说敕勒语的水平,能与方才揶揄我时一样,便可以出师了。”
景瑚挑了挑眉,也笑起来,“我是一定会努力的。希望先生也能有这样的水平,好早些远离我这个不争气的学生。”
“与君共勉。”孟鹤亭垂下了眼帘,开始翻找起他手边的一堆书籍。从里面挑出一般小册子,递给了景瑚。
“要学敕勒语,便先将里面的常用语都记熟了。”
景瑚接过来,随意的翻看了一下。如孟鹤亭所说,里面都是一些常用语,有周先生教过的,也有她没教过的。一句简单的话,可以用几种方式来说,他也都标明了。
倒的确是本好书。
“这本册子,是孟先生自己编写的吗?内容倒是不错,只是字迹似乎有些过于秀气了,像个女人。”
景瑚是故意找茬,他也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道:“是吗?我的汉字是柯先生手把手教的,他对这些事向来严格,倒是没说什么。应当也算是过关了。”
他又刻意的把方才景瑚写的那张纸找出来,“小县主的字倒是颇为遒劲,如老树盘根错节的根系一般。”
“你……”景瑚一时语塞,“孟先生在燕梁生活多年,希望你的敕勒语,也能如燕梁语言一般流利,也不枉柯世兄特意将你推荐给我。”
孟鹤亭便道:“小县主不必担心这个。虽然我在燕梁生活的时间,比我在那邬草原上的时间还要久,可日常生活,我与我祖母也都是以敕勒语来交流的。”
就是他想忘了他的根在哪里,那些总是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的燕梁人,也不会同意的。
“与其担心我的水平不够,小县主不如还是担心担心自己能不能将它学好吧。我与小县主如今既然有师徒之份,走出聆训斋,你仍是你的县主,我不过是平民。”
“可在这聆训斋里,你却是我的学生。若是不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将来若是画虎不成,也不要怪我。”
景瑚笑了笑,“只要先生肯好好教,我自然是会尽力学好的。”便是为了柯明叙,他也会好好学的。
他是柯明叙的朋友,以柯明叙的性子,自然是会过问她学的如何的。她求了他,他才为她费了这么多时间将孟鹤亭送来教她,她不能辜负他。
况且父王母妃只怕也正等着看她出丑,好训她一句没有定性。她不想总是被他们看作小孩子。
孟鹤亭便又恢复了他波澜不生的样子,“小县主既然做了我的学生,将来若是不能学好,恐怕很难界定究竟是我不曾好好教你,还是你不曾好好学。”
“恐怕将来没法说清,我也没法好好的还了柯先生的情,所以,往后每日上午上完课之后,我都会留了功课给小县主。”
“若是小县主不能如数完成——”
“那便算是我自己不肯好好学,是也不是?孟先生打的好主意,每日布置许多我定然完不成的课业,岂不是我日日都不曾努力学习了?”
他既然答应了柯明叙,又要做出根本就不想教她的样子来,实在是惹人讨厌。他说要还柯明叙的情,不会就是还当年他救了他们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