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休息了,三嫂和三哥也早些回去吧。”
景瑚一进了内殿,便又觉得很是不悦起来,烦躁的感觉一点一点的往上涌,让她几乎有了摔东西的yù_wàng。
她没有和世子妃打招呼,便直接语气生硬的下了逐客令。
果然下一刻景珣便走上前来,“景瑚,你这是对嫂子说话的态度吗?”除了摆哥哥的谱教训她,他还会做什么?
脾气一上来,她也顾不得平日她三嫂对她的好了,“你要我怎么说话?在我朋友面前你给我留面子了吗?”
“朋友?你若是真把柯世兄当朋友,今天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景瑚,你那点心思,打量谁不知道呢?”
见他们又要吵起来,世子妃忙出来打圆场,拉了自己的丈夫一把。
景珣倒是听她的话,方才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活吃了,被世子妃拉了一把,居然也就平静下来了。
世子妃就吩咐他,“你先回去吧,我和三妹妹说几句话就来。”
景珣只是冷哼了一声,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就顺从的转身出了门。
景瑚更是生气,转过身,“我并没有话要和三嫂说,三嫂请回吧。”
世子妃却不以为忤,回头吩咐看傻了的豆绿先出去,将殿门关好。“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我也大概能猜出来。”
“今日晚膳时我和你哥哥过来偏殿看你,丫头们说你去找了柯世兄。你哥哥说要去找你,我便觉得有些不妥,偏我临时又有事,没有跟着去,果然就闹出了事来了。”
景瑚在心里冷笑,“嫂子既然会说,当时便应该将景珣他拦下来才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来做事后诸葛,也挺没意思的。”
世子妃轻轻笑了笑,“今日总算让我见着了传闻中的泾陵县主的样子了。从前你在我面前都过分乖巧了,简直都不像你。”
传闻中的泾陵县主。景瑚瞥了她手边的绣花绷子一眼。传闻中的泾陵县主还能是如何的,一定是桀骜不驯,目下无尘的。
世人对她们这样出身高贵,备受宠爱,行事又不低调的女子,即便她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曾做,也总是会有这样的刻板印象。
谁会相信,传闻中连今上也高看几分的泾陵县主,也会安安静静坐下来绣花,和身边的下人和和睦相处。
可是她哥哥景珣从前流连勾栏瓦肆,在青楼楚馆一掷千金,一朝浪子回头,也有“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样的好话等着他,纨绔的名声顷刻便洗净了。
便如男子大胆追逐女子,司马相如的一曲《凤求凰》,流传下来的是佳话,可卓文君同他私定终身,世人说她的话便不会那么好听了。
同样是犯错,女子就是不能和男子有同样的结果。凭什么。
她不过也是想要追逐自己喜欢的男子,同他说话,为他做事,也为了自己求一点愉悦,求将来的一个结果,就连自己的哥哥也要用这样刻薄的话来指责她。
那么世子妃呢,她也是女子,她留下来,又是想同她说什么?
“三嫂既然留下来,想必是有话要说,既然有话要说,我下了逐客令你也不肯走,那便快些说吧。”
若是真如传言一般,那小县主哪里会管眼前这人的身份,早就把她给轰出去了。
世子妃便在窗边的榻上坐下,慢慢的开了口,“也不是我为你哥哥开脱,实在是他从前深受谣言之苦,明白这其中的心酸滋味,所以见你近来的行事,才会如此着急。”
“或许他有些行为不妥,叫你在柯世兄面前丢了面子,可他的心的确是向着你的。”
说着不是为了景珣开脱,明明就是在为了他开脱。
景瑚转过身来瞥了她一眼,“据我所知,从前景珣做的事情,很多可并不是谣言。”
世子妃像是早就想到她会这样说,只是淡淡道:“不实之言谓之谣言。”
“你哥哥从前的确犯过错,尽管在世家子弟,甚至寻常男子眼中,踏足风月之地,也并不算是男人的大错。”
“因为他与一位花魁往来,我亲眼见过,所以曾经想要了断我与他之间的情分。这世间的事情了解的越多,无奈之处也就越多。”
“他犯了错应当改正,导致他犯了错的人,在背后推着他,引着他去犯错的人,也终有一日会为此付出代价。”
在这个时刻,景瑚莫名想起来,方才在柯明叙殿中,他说的那句“景瑚,你心里不清楚么?”
她心里的确不清楚,她那时只是以为他在为自己开脱。方才世子妃又说了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她有些迷惘,世子妃继续道:“说的有些远了。在这世间,女子的地位就是要比男子低,世道不公,无可奈何。”
“我其实能明白你对柯世兄做的这些事,我真的能理解。不要说是你这个年纪,即便是我,心中也常常会有这样不驯的想法。”
景瑚打断她,“三嫂觉得这是不驯,我却觉得这不是不驯。世道不公,是因为反抗的人太少,争取自己喜欢的人,女儿家也不应当承受比男子更多的指责。”
“知好色,而慕少艾本是天性,凭什么女子就要因此而被羞辱。这不应该成为一种常态。不光是这件事,若是能有机会,无论是做什么,女儿家都不会比男子逊色。”
“如若不然,也不会有花木兰和武则天的故事了。”
她就是这样想的,她说的全都是真心话。哪怕有一日全燕京的人都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