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叙越是谦虚,景瑚就越是觉得他是最厉害的。便如考功名,只看你文章作的好不好,才不会管你是什么年纪了。
且不说这个“其鹿”的诗词究竟是不是做的比当年的柯明叙更好,他们是活在当下的。
景瑚去看清柔。
她脸上全无一点方才的羞涩之意,落落大方地道:“周世兄的学问很好,表哥也不必妄自菲薄。从前表哥的诗词我也曾拜读过的,读完叫人齿颊生香,不舍得放下。”
清柔和她表哥说话,好像比和方才的许雁伽说话还客气似的。或许是她母亲曾有意将她和柯明叙凑做一对的缘故吧。
彼此之间客气些,也好让大人们能明白,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意。
下一刻清柔便想走,“家中六姐姐今日也出了门,倒是不知道此刻她有事要寻我表哥么?”
“既是如此,我便不打扰了,我们待会儿马车上见就是了。”
景瑚笑容更灿烂,她知道清柔是有意要成全她,“那好,我一会儿就来找你。”不过这个“一会儿”,可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至于她和那个“其鹿”的事情,过会儿她可以慢慢问。
只是清柔有意作美,其他人却并不愿意成全景瑚。
“八妹妹。”景瑚循声回头,看见徐沐柔和许雁伽向着她们走过来。徐沐柔唤着清柔,目光却落在柯明叙身上,莫名的带了几分娇羞,让景瑚觉得有几分不舒服。
她的容色和寻常的小娘子相比,或许还有一两分可取之处,可只以徐家女儿论,不要说淮邑乡君,便是她三嫂的嫂子,定国公府的三娘,也能稳稳的压她一头。
她们渐走渐近,许雁伽也唤了景瑚一声,“表妹。”
今日景瑚是沾了她的光才能出门的,在江南时她也很照顾她,景瑚总是该多几分耐心的。
她便给柯明叙引荐,“这是我的大表姐,前几日才到燕京来的。”
她的话才说完,徐沐柔便好似有几分迫不及待似的,对柯明叙道:“柯表哥,许久不见了。”
徐沐柔一边说话,一边微笑着低了头,露出羞涩的神情来,“许久不见你往府上来,最近在家中无事,又作了几幅画,想请柯表哥品鉴。”
徐沐柔出身徐家四房,与柯太师府结亲的是徐家长房,她算他哪门子的表妹?
景瑚心中不悦,偏要她下不来台,便望了清柔一眼,“清姐儿,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亲姐姐,我怎么不知道?”
像是没料到景瑚会突然发难,徐沐柔怔愣了片刻,便道:“还没有给县主见礼,是我的不是。”
她的不是,岂止这一桩。
景瑚干脆无视了她,对许雁伽道:“柯世兄是出身柯太师府,是昭永十八年丁丑科的状元。可惜如今外祖母家里没什么人读书,不然倒是可以请柯世兄指点指点。”
崔氏的那位侄儿,听起来也是柯明叙的同科。景瑚是无心之语,说的也是实情,只是或许听在有心人眼中,就不是这样了。
许雁伽便道:“柯公子的名声,纵是我远在江南,也是听过的。如此年轻的状元郎,今日能得一见,实在是小女子的荣幸。”
“许小姐太客气了,不过虚名而已。”
景瑚抬眼去看柯明叙,他的笑容很淡,好像从徐沐柔和许雁伽过来之后,他就有些不大高兴了似的。
他的不高兴是为了什么,景瑚并不知道。可她知道她也不高兴,所以她看了清柔一眼,想让她出言将徐沐柔和许雁伽都带走。
却是柯明叙先开了口,“方才小县主说有碧娘的事要同我说,不知道是什么事。”
景瑚闻音知雅,“大嫂托了我好几件事,只是有些事不大方便在这里说。”
都是大家出身,总不会连这点话音都听不出来,徐沐柔却还不肯走,“不知道柯表哥什么时候再来府中探望国公夫人,最近在作山水图,总也上不好颜色,想请柯表哥指点。”
景瑚越听越来气,什么上不好颜色,看来她是没有眼色。居然还称呼柯明叙为表哥,面皮着实是有些厚。
柯明叙的神色也冷下来,“我其实并不太擅长画技,徐六小姐还是另请名师指点更好。更何况我若是去定国公府中探望姑母,往往也是形色匆匆,实在没时间指点徐六小姐。”
拿人家的母亲做噱头,想会自己的心上人,徐沐柔也实在是太无耻了。
清柔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表哥和小县主有事要说,六姐姐和许家姐姐不如随我去河边逛逛。毕竟是上巳节,要一边赏景,一边聊天才更有兴味。”
话都说到了这样,徐沐柔看起来是还不想走,最后是柯明叙先对景瑚笑了笑,和她一起往远离河边的方向走。
徐沐柔哪有一点出身大家的样子,坏了她的好心情,若不是今日柯明叙也在,她非要让她好好出个丑才行。
渐渐远离人群,景瑚的不悦也慢慢退去了。入目是无边的青青春草,让她的心也不由自主的舒畅了起来。燕梁的春日,实在很美。
柯明叙似乎也放松了下来,“今日倒是拿碧娘和县主做了个幌子,不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体面的脱身了。”
听他的语气,似乎从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看来他心里对徐沐柔的心思,也如明镜一般,却是避之不及的了。
景瑚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了,只装做看不分明,一边观察他的神情,一边道:“徐六小姐对小柯大人可真热情,若我是男子,可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