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解了禁足,景瑚快活了不少。每日上午照常去聆训斋上课,许久不见,孟鹤亭却仍如同没有看见她似的,待她很冷淡。
景瑚也习惯了孟鹤亭这个态度,只要他不故意找茬,她只要认真学习就是了。
往常这样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可是景瑚一心盼着上巳节去灞水边见柯明叙,不过剩了一两日,也有些度日如年的意思。
好不容易捱到三月三,宫里的春宴她都不想去,一早便起来妆饰了,等着永宁郡王府的马车从崔家接了许雁伽过来,而后一起往城南去了。
景瑚上了马车,只见到许雁伽一人,“还以为二表哥也要跟着表姐出来呢,他竟有这么老实?”
许昱是坐不住的性子,听说能出门去灞水边撒欢,哪有不出门的道理。
她本来还在想着待会儿要如何把许昱甩开。他是个大嘴巴,心中藏不住事,要是把她来灞水游春,其实只为了见柯明叙的事情说了出去,她母妃一生气说不定又把她给禁足了。
许雁伽便笑了笑,“昱哥儿今日在家。母亲的一个侄儿去年考中了进士,又考中了庶吉士,如今在六部观政。今日他难得有空,母亲带着昱哥儿去拜访他了。”
原是这样。景瑚口无遮拦,“就他那样儿,成日想着斗鸡走狗的,能考个秀才都算不错了,还到人家庶吉士面前去丢脸。”
许雁伽听完,也只是浅浅的笑了笑,没有再说别的话。
许昱毕竟是她的亲弟弟,景瑚现下也有些后悔起来,只是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这样性子的小娘子相处,也不知道要如何找补。
幸而清柔接了她的帖子,告诉她今日她也会往灞水边去,到时候就让她和许雁伽一起游玩好了。
从城东到灞水边其实有些远,景瑚不知道再跟许雁伽说什么好,干脆就靠在板壁上假寐,原来只是为了避免尴尬,谁知道到了后来,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春日里她总是贪睡,再醒来时,马车里多了一个人,“小县主真是好睡,巴巴的下了帖子约我到这里来,结果自己睡着了不肯醒来。”
清柔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也有心情同她开玩笑。还难得的穿了件藕荷色百蝶纹的褙子,用了红宝石的头面,看起来整个人都明艳了几分。
景瑚就拉了她的手,“你看,年纪轻轻的小娘子,还是要好好打扮才对嘛。做什么整日里穿些青啊,碧色的衣裳,你还是穿暖色的好看。”
清柔有几分不好意思,“自己年纪也不大,说什么别人‘年纪轻轻’。也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能将红色穿的这样好看的。”
景瑚素爱红衣,今日穿的是一件朱红色织金祥云纹的褙子,还是她母妃为了三月春宴,特意替她从裁云坊定做的。
一大叠的衣裳里,她一眼就挑中的这件,就是预备今日穿着去见柯明叙的。
一整个三月的春光,在她眼中,也及不上今日灞水边的柯明叙。
景瑚才反应过来,还没有为清柔引荐许雁伽,她一直坐在一旁,很是安静。没有一点要将她吵醒,而后一起下车游玩的意思。光是这份定力,她是及不上她。
“清姐儿,这是我大表姐,是我二舅舅的女儿。这次是跟着我二舅母上京来为她外祖母祝寿的。”
清柔便和许雁伽点了点头,又对景瑚道:“若是都等着你,许家姐姐只怕闷也闷死了。”
“我瞧见了永宁郡王府的马车,便上车来了,见你还没有醒,早已经和许家姐姐通过姓名和年龄了。既然你已经醒了,也就快些下车去吧。”
景瑚只有比她更急的,一下了车,便四处张望,想找见柯明叙在的地方。
清柔知道她的心思,握了握她的手,又主动对许雁伽笑道:“今日我二舅公也在此处,他同县主也是亲戚,若是不去打个招呼,家中祖母想必要怪罪。”
“此处风光正好,呆会儿我六姐姐也会过来,她与姐姐年纪相仿,或者也能谈得来。请许家姐姐在此稍坐。”
景瑚原来的打算,是把许雁伽丢给清柔。她们都爱看书,清柔又是和她一样软和的性子,想必她们能合得来,倒没想到她也要同她一起去看诗会。
而且她那个六姐姐徐沐柔居然也来了。只是不知道此刻她去了哪里。希望真能如清柔所说,她们两个合得来才好。
许雁伽是客随主便,看来对灞水风景也并无多少意欲,“表妹和徐八小姐自便就是,我在此处安静赏景就很好。待会儿若是徐六小姐过来,我们也可结伴。”
景瑚心中有事着急,见她这样说,也就干脆把她抛在了脑后。方才她已经望见了松石书院学子所在的方向,又和她客气了一句,就和清柔一起往那边走了。
稍微走开了些,景瑚脚步不停,一边打趣清柔,“今日有些人怎么转了性子了,还以为你只是答应帮我的忙,做个陪客,没想到真正做了陪客的居然是你六姐姐。”
清柔便道:“我都答应做你的陪客了,你怎么还这样多的话。我临出门的时候才知道六姐姐要出门的,上次我们不小心偷听到她说话,她来灞水边是做什么,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上次她可不是不小心偷听到徐沐柔说话的,差点忘了,她也爱慕着柯明叙。
“我六姐姐是见着了一个朋友,过去打招呼了。那边的丫鬟我已经吩咐过了,等她一回来,便会想办法拖住她,让她和你表姐在一起,这难道不是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