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他们再也没有得到更有价值的信息。除了已经说出口的部分,这两个孩子几乎一问三不知,抖不出更多情报来。不过登岛的方式倒是有了——这几天祈焕观察月相与浪潮的关系,发觉大体上讲,此地的潮汐和其他地方一样,一定程度上受到月相影响。通常每月初一和十五过后的两三天,会出现一次大潮。初八和二十三后的两三天,是潮差最小的时候。近几日潮水已经趋于平稳,适合出行。只不过……前几天那异样的潮流走向,和异常的天气他们依然无法解释。就算问那两个孩子,他们也只是警觉地说,那是海神对你们的惩罚。
去他妈的海神。
至于那两个孩子……他们修船的时候考虑的最大载重,撑死只能装下四个成年人。而那“第四个人”还是他们整理出原本船上或是岛上收集的资源……和两个人的兵器。若放弃这些,带两个小孩还是可以的,不过对白涯而言……还是累赘。
最重要的是小洁和小桔的意见:显然,他们并不打算和他们走。硬要绑回岛上给他们带路也不是不行,就怕这俩小孩在路上,把船给凿了,组团见了海神大人。可是任由他们乘上木筏在海上自生自灭……多少违背了人道主义精神。
所以,姓白的拆了他们的木筏。
这座荒岛的资源还算丰富,就他们这几天的观察,也并没有什么大型猛兽会带来生命威胁。除非这俩小孩能自己搓出船来,否则一两年内是离不开了。祈焕和君傲颜一开始多少觉得不妥,但最终没有提出异议。很简单,因为他们想不出更好的方法,祈焕在试图理性探讨时一开口就被怼了回去。
以防万一,还是趁俩孩子睡着连夜跑路的。
他们不清楚现在是不是潮汐最小时,但海面上风平浪静,看上去很安全。为何不选白天也是有原因的:尽管这只是两个孩子,对所谓什么海神的信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和那些岛民正面接触,还不知会遇到什么麻烦。
对阴阳术“略懂”的祈焕表示,除了桨,他找不出更合适的道具。能弄潮唤水的法术需要更严谨的道具,他们本不是没有……都被海水没收了。但他想了个办法:在自制的简陋的船桨上,各自贴上一张特殊的符咒。此符能御水。虽说海这么大的量怕是不行,不过护一艘船大约还是可以的。
“本来船上多贴几张更保险,不过……”祈焕数了数剩余的符咒,“得省着点用,还不知南国本土能不能买到合适的符纸。”
“你们有银子吗?”君傲颜忽然问。
白涯沉默了一下,抓出了一把被水浸湿后晒干的、皱巴巴的纸。它们拧在一起,难舍难分,更别提上面的字迹还能不能看了。祈焕沉默了一阵,摸出一个口袋,里面的碎银少得可怜,叮当响。在船边,他们两人同时看向了君傲颜。
“朝廷应该给了你不少钱吧?”
君傲颜看了看船只废墟的地方。
“你们从那里抢救出了什么?”
“都在这儿了。”祈焕提了提船边的两个大箱子,“一点布匹,才晒干;一袋种子,破了口冲走了一半,剩下的八成快发芽了……后来陆续往岸上漂来些阴阳术的器具,但都没什么大用处,多半有些残缺,我也收拾进来了。估计,是箱子破了。”
“没有银子?”君傲颜说,“太师特意交代过,有个箱子,上了锁,里面都是钱。”
“那怕是没了。”祈焕摇了摇头,“满满一箱银子……怕已经沉了底,也无处去捞了。”
三人尴尬地沉默了一阵。算了,穷就穷吧,谁还没过过穷日子呢,到哪儿都一样。匆忙下了水,在静悄悄的海面上,他们荡起了桨。水流并不是完全平静的,毕竟是海,即使是小潮也有些许潮汐作用。但意外的是,利用这样粗制滥造的桨,他们也能很轻易地在水中挥动并将船只向前推去。君傲颜扬起桨观察,摸上去是一点水渍也没有的。这符咒还真是好用。
上岸比想象中进行的更为顺利。一路上再没发生过什么大风大浪,海面安静极了,令人完全无法将之前的恐怖景象关联起来。再怎么说在一两个时辰内坚持一个动作,多少让人疲乏,三人是换着来的。一开始,他们配合并不顺利,一会儿船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转去了。但在茫茫大海上吵架没有任何意义,几人被迫一声不吭地相互磨合,总算离本岛越来越近了。
破旧的小小船只靠了岸,天空还是黑漆漆的。微弱的月光与星光朦朦胧胧,只能在海上勾出些许模糊的轮廓。下了船,望着安安静静的海滩,他们有种奇怪的感觉。
“去找掩体。”白涯低声说,“把行李先搬到安全的地方去。”
海滩上有奇怪的痕迹,像是举行过某种大型祭典。仔细想来,应该是送童男童女的海神上供庆典。这儿没人收拾,边上堆满了食物和蔬果。这些怎么没有被随波送走呢?他们不知道。但更吸引人注意的,是一艘巨大的、布满绿色苔痕的木船。它太庞大了,让先前荒岛上的他们误判为礁石或山体。
这绝对称不上是安全的,甚至可能是一种威胁。远处有较为密集的灌木丛,他们蹑手蹑脚地收拾包袱,将它们搬到了灌木丛去。目前为止都是安全的,祈焕最后看了一眼那破旧的船,想了半天。
“那个也要拖来吗?”
“推到海里去吧。”白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