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大包天的小贼,倒是有几分能耐,直到白玉石门打开之前都能够隐匿气息,令人难以察觉。
龙王大人双眸登时变成竖瞳,妖异气息顿显,俊美无俦的一张脸上隐隐生出龙首之相。
敖战低下头,刚想出手,却发现那团黑影…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只见那人穿着件破破烂烂的棕褐色布衣,一头长发乱糟糟地束在脑后,额前的碎发长了,遮挡着让人看不清面容。
府邸门口两只血珊瑚做成的石狮子旁边整整齐齐码着一地的粗糙黄纸。一看便知那凡人在门口呆了不短的时间,就像是等待已久,特意候着敖战出府似的。
凡人抬起头,竟是没被身边活蹦乱跳的一地海鲜吓到,视线大大方方地迎着敖战碧色的妖瞳而去。
只见那臊眉耷眼的青年抬眸讪笑一气呵成,紧接着就是大方坦荡的一句吹捧:“龙王大人,真是好生威风。”
……
敖战一把扼住了青年的脖子。
下一秒,乞丐竟是被躁郁的龙王大人单手提了起来,双脚悬空,不住挣扎。
眼看着面前青年的脸色愈发涨红,就快要窒息的模样,介于被愚弄的不悦和浓重防备之间的敖战神情幽暗。
他本是东海龙王,能够号令无数生灵精怪,甚至呼风唤雨,有着大多数妖灵无法企及的申通。
只是三百年前,他在盛怒之下伤了一座城池的人族性命,便被迫恪守天道之令,先是陷入沉睡二百余年,清醒之后被禁足在烨城这一方窄小的地界,不得越出一步。
天地之道命他偿还债孽,事端既然是因伤人而起,那敖战便要用渡人来换——天道叫他一遇身无业障者不得伤,二遇亟待扶助者不得拒,三遇不平之事不得避之,若有违抗,必当降天雷,抽龙骨,断灵力。
于是敖战只得在烨城中隐姓埋名,百无聊赖地过了五十余年。
五十年间除了从东海之中随他而来的兵将侍女,普通百姓根本不会知晓他真正的身份,甚至根本不得接近龙王府一步。
这不知道哪儿来的乞丐看似是个普通凡人,不仅能够在王府周边逗留许久不被发觉,更是只一句话就将他的身份揭露得彻彻底底。
光着一点,就值得多疑暴躁的敖战将这不速之客击杀万次不止。
就在敖战正欲开口质询那人究竟什么目的的时候,只见天空之中忽然阴云堆积,刮起阵阵阴风,云层翻滚只见亮光闪烁,噼啪之势竟是带了更重的威压,仿佛正在酝酿着什么。
是天雷的劫云!
敖战瞳孔顿时一缩,登时松开了钳在青年脖颈之间的左手,如风一般往后生生退了十几米。
只见一道刺目白光闪过,随即听得“轰隆”一声,果然,敖战原本站立着的那寸土地上已然焦黑一片。
雷电明显就是冲着敖战而去——那距离敖战不过半尺的青年毫发无伤就是最明显的证据。
敖战见状,登时心下一动。
被天雷提醒,这才忍着不耐开了灵视,定睛一看,发现对面那人竟是六根清净,身上毫无业障的纯净之体。
敖战神色微变。
按照天道所言,他被困烨城是因身负业障血腥。为了还清罪业,头一条便是不得随意出手伤人,身无业障者尤其。
那不知道哪里来的乞丐被敖战先是掐了脖子,而后又被一把甩在了地上,如今正坐着不住呛咳,面颊都因此泛起了淡淡的薄红。
敖战见状,冷笑一声。
龙王大人纡尊降贵,特地走到了青年面前,蹲下来伸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拨开挡在这乞丐面前的黑发。
出乎意料的,青年生了极好的眉眼。
同指尖相接触的皮肤触感柔滑细嫩,那人白白净净,一双凤目染了薄红,被迫抬头朝他望过去,眼睛里水光潋滟。
脸颊之上沾了黑灰,属实狼狈,身形瘦削,整个人当真是弱柳扶风,仿佛敖战一用力就能把对方的手骨折断。
弱虽弱,却着实美得惊心动魄,让敖战有些莫名的心痒。
“咳,”青年抬手,指骨搭在龙王的掐着自己下巴的手腕上,无力地想要挣脱:“放…放手…”
敖战笑了笑,松开手,转而用指尖拭去青年眼角的泪,漫不经心道:“倒还不能伤你。”
“说吧,你是谁?”
那青年猛地被放开,喘//息几下,又缓了片刻,这才喑哑着出声:“吾名…张青岚,自幼修炼天师一道,近日功力颇有小成。”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