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梵犹豫了,如果她答应了,那么她们之间的关系,意味着有所突破。可是若是拒绝,又会显得她有点不近人情。毕竟她们都已经同床共枕了几个月,如今该说再见的时刻,她却连对方的最后一个请求都拒绝。
“我知道这样实属太冒犯,我也知道今日一别,我们恐怕再难相见。我只是想留个特殊的纪念,但我也知道,这是我妄想了。”褚之遥的语气有些失落,却并不是在哀伤卖惨,更加不会故作可怜地想要骗取对方同情。
“我也没有什么礼物赠你。既然你想要这样的纪念,那我便如你所愿吧。”季如梵的内心,并没有真正厌恶和抗拒褚之遥的请求。
相反,她竟然还有些隐隐的期待与羞涩,说不清楚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样的举动。但是已经送了这么久,其实她们早该到了说再见的时候,只是谁也没有开口。
现在褚之遥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也就意味着终于到了真正告别的时候。无论双方是怎样的心思,对于今后,她们的心中,都不太乐观。无论她们的嘴上如何欢乐地谈论着今后的重逢,但其实她们都清楚,这也许只能是美好愿望了。
褚之遥慢慢靠了上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缓慢。她仿佛在接近万分珍贵的稀世珍品。心中激动万分,却又不得不控制自己,不敢亵渎了这份完美。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褚之遥的呼吸频率不自觉地加快,尤其是当她几乎贴上了季如梵的脸时。她不是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娘子但是像今日这样,带着亲吻,带着告别目的的靠近,她却是第一回。
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了,褚之遥心中又欢喜又悲伤,可当看到对方缓缓闭上的眼时,她就忘记了一切。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深深触动,她的心酥麻交替,让她的指尖都控制不住地抖动。死死将双手放在腿上,生怕情不自禁做出逾矩之举。
娘子的睫毛很长很密,娘子的眼线很长,娘子的眼睑也很细腻,娘子的一切都如此美好。褚之遥在心中失笑,对自己的感叹反之一笑。娘子怎能不好?娘子是裕公主啊!娘子是全天下女子都想要模仿的人,娘子是全天下青年才俊不敢言说的梦中天仙。
可是对于她呢?褚之遥想不清楚答案,她只知道,裕公主既是跟她同床共枕了数月的契约妻子,也是跟她共历劫难却不曾放弃过对方的盟友,娘子更是她心中最想要保护的人。其实这样的答案,已经足够。
带着这样满足的浅笑,褚之遥的唇轻轻贴了上去。季如梵的手迅速握成了双拳,这是她第一次明白什么是心如擂鼓。没错,当褚之遥吻上去的那一刻,她的全身都开始震颤,而她的心,更是有阵暗流,蜿蜒曲折地在心窝各处蔓延。
“娘子,今日一别,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别忘了我。”褚之遥并不是个贪心的人,既然娘子爽快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她也不会借机长吻,占尽便宜。
在唇畔离开的那一刻,她轻柔的气息带着最后的叮嘱,在季如梵的耳边响起。
那一刻,千言万语都凝聚成这一声珍重。而季如梵的眼眶竟然有些微烫,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褚之遥端坐了回去,马车已经停了。这个地方,该是整个南疆的边界了。褚之遥已经送她送到了快出南疆,再往前走,恐怕就要跟自己一直回京了。纵然再不舍,也还是要停步了。
“时辰不早了,我不耽搁你赶路了。沿途小心,祝你一路平安。”褚之遥强忍不舍,微笑着下了马车。
队伍后面一直跟着的那辆空车,终于有了主人。季如梵的车厢里,璇儿坐了进来。虽然不知道公主和褚少爷之间究竟是如何商议的,但是回京的,只有公主一人。
当褚少爷从公主的马车中离开,璇儿就知道,这场送别,到了终点。几个月的相处,她跟褚之遥的感情并不如公主那样深厚,可是褚之遥待她不错,也从未用身份去欺负过她。在褚家的这段日子,竟让璇儿也有些留念。
“公主,您没事吧!”璇儿刚进车厢,就看到公主用帕子捂着眼。
片刻功夫后,惊见公主竟然流泪了,璇儿自然是大吃一惊,也很慌乱。在她的记忆里,裕公主虽然贵为金枝玉叶,但意志十分坚强,很少会这样哭泣。
“我没事,启程吧。”季如梵无力地说,眼中全是落寞。
璇儿自然明白,这是因为公主与褚少爷分别所致,不敢多舌。其实当初公主执意要嫁给褚少爷的时候,她就想到过今日的离别。只是她没想到,公主竟然用情这么深。
按照她在公主身边多年的经验,此番回京,公主怕也是不会再嫁给袁将军了。因为公主已经对褚少爷心有所属,情根深种了。就算因为身份的阻隔而不能相守,但是公主的性格,是不会一心侍二驸的。
而褚之遥比季如梵更加脆弱,上了自己的马车,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她几乎就是瘫坐在地板上。几乎连爬上坐凳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瘫软地坐在地上,手臂搭在侧凳上,眼神迷离哀伤。
随着马车掉头,前行,她的身体就跟着马车一起摇晃,颠簸。将她的整颗心都弄得天翻地覆的,胸腔里气息翻涌,几欲呕吐。褚之遥双手紧握,撑在自己的下巴前,努力控制着自己的伤感。无声地哭泣,狰狞了她的整张脸。曾经让裕公主喜欢的那张白皙小脸,此刻早已扭曲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