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二小心有余悸得抬起头来看了看墙壁上那个新近才用木料补好,瞧上去足有五尺方圆的大窟窿。
“我的亲娘嗳,这三老板娘真是好大的力气!
那李大脖子一身的腱子肉都能打成结,少说也有二百来斤的份量。
结果那天让三娘轻描淡写地一扣腕子,反手拧着胳膊一抡就给甩到一边……
弥陀佛,那李大脖子大半个人一下就从这木板壁上撞了出去,不上不下得卡在那里,一声接一声得惨叫,简直就像是在杀猪。”
想到这里,丘二小不禁就在自家大腿上狠狠拍了一掌:“那李大脖子,成天仗着自己有一身蛮力,就在店里作威作福,还动不动就要扣俺的辛苦银子。
那天李大脖子胸前挂着两吊铜钱,夹着尾巴臊眉搭眼得离去……这三娘可算是替俺丘二出了一口胸中的恶气!”
就在丘二小正低头想心事的时候,里间伙房里突然传出一句女子娇滴慵懒的招呼。
“丘二你这小子又去哪里躲懒了?还不赶紧进来把这些切好的烧鸡卤鸭用荷叶包好,给外厢那些饿不死的送去!
想起这节,老娘我就心头火大!都已经吃了十只烧鸡下肚,这帮人居然还要再点八只带走?
老娘家里头那些永远都填不饱肚皮的饿鬼都没他们几个能吃!”
话音刚落,就见伙房的门帘猛地往外一掀,一个身穿牙白长裙,外罩天青斜襟小褂,头上松垮垮得挽着一个编罗髻的年轻女子轻轻摇晃着雪粉也似的皓腕,另一只手斜挑着门帘,先是嘟着两片绛色朱唇点了点外间屋小伙计,接着就冲身后一努嘴。
这一声差点把正魂游天外的丘二小吓尿了裤子,赶忙站起身来叉手行礼,接着就快步走进伙房去收拾。
结果丘二小一抬头,差点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见一对明晃晃的雪练钢刀左右交差着插在满是碎骨肉渣的厚砧板上。
就在此时,从他身后又传来方才那女子的声音:“丘二?”
丘二小登时浑身一激灵,连忙满脸堆笑得转身:“小的在,三娘您有话吩咐?”
“外面这帮饿不死的是什么来头,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能吃?老娘后厨备下用来过节的鸡鸭都快被他们吃完了!”
“回三娘的话,外面那七八口子看样子像是去关外跑商的客队,此外还有一个养着一头红毛狐狸的年轻道士,是与他们拼车搭伙儿的。
方才这八只鸡鸭就是那个道士点下的……瞧他这意思,这些包好的鸡鸭八成是带着去‘双间房’投宿时当宵夜点心用的。”
谁知这丘二小不答话还罢了,那个正左右手交替揉腕子的小娘子一听‘双间房’仨字,登时就柳眉倒竖,将门帘一撒,上前一把就薅住了丘二小的衣领。
“丘二你个没有记性的东西!老娘不是让你告诉过商,这‘双间房’如今闹鬼,形势十分凶险,万万去不得么?你的脑子在哪里?!”
那丘二小顿时就叫起了撞天屈:“真不赖我啊,三娘!天地良心,适才我真是将三娘你教我的话一五一十得学给那个道士听了。
谁知,谁知他不听还好,一听‘双间房’闹鬼就喜上眉梢,接连拍巴掌说‘可算抄着了,抄着了’……
三娘,若是二小说了一句假话,您就撕了我的嘴去!这事儿它真不赖我呀!”
听了丘二小的辩解,那个仅凭一只手就把比自己高了快半个的店小二薅起的年轻女子顿时就是一怔,接着就悻然将小二的衣领撒开,回身冲着外厢屋恨恨得啐了一口。
“真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仗着自己身边有一位狐仙保驾,就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了?
瞧你那个狐皮子也不像是个多有本事的,等晚上到了‘双间房’,有你小子哭的时候!”
话说这女子话音刚落,从伙房一侧的里屋中又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嗓音:“三妹,你又在那厢恨恨得念什么经,究竟是什么人惹你发这么大的火儿?”
就见里厢屋的门帘一挑,两个与先前那位三娘一般打扮,只是年岁稍长的年轻女子婀婀娜娜得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回头一见是两位姐姐出来,那个三娘脸上的怒容顿时消逝无踪:“没啥大事,倒是惊动姐姐了!”
说着,这位三娘抬起粉嫩雪白的下巴冲着屋外一点:“外厢有一个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道士,刚灌了几杯黄汤,就想去撩拨那帮盘踞在‘双间房’的邪派妖人。
不劳姐姐们费心,我这就去打断那个道士的两条腿,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坏了咱们的大事!”
这三娘话音刚落,对面那个稍微年轻一些的小娘顿时就佯怒嗔怪道:“三妹,我和姐姐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动不动就打坏人家的手足……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谁还敢来咱家吃饭?
你就不会趁他们扬鞭赶路时,伏在路旁的草丛里,用飞镖打断他们的车轴吗?”
那个三娘吃了两句说后,用手将脸一抹,接着就飞奔两步,跑到年龄最大的那个女子身旁,用手吊着她的一只膀子,跺脚撒起娇来。
“大姐!你说咱姐妹三个为了追捕那些作法弄邪的妖人,这半年多来,前前后后一共吃了多少苦头?
现在二姐还要出这般馊主意,让人家趴在草丛里受那蚊虫叮咬之苦……大姐,人家不依嘛!”
许是让这三娘给缠得烦了,那个被唤作大姐的小娘子皱着眉头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依我看,让这个年轻道